第25章 別追姐

  張麗賢死亡的現場確實像是自殺，沒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跡，但遺留下來的八十萬元，讓鄭為之覺得自殺的可能性大減。

  這不正常。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既然想要自殺，為什麼不醉生夢死的花完這八十萬元再死呢？

  雖然新聞里報導出來，有錢老闆或者當官的成功人士自殺的也有，但如果不是患上了抑鬱症，就是在被人追查的時候。

  張麗賢並不符合以上的兩種情況。

  但她的自殺會是其他人促成的嗎？至今為止，所有找到的信息，都沒有佐證這一點。

  沈天龍發來了一條簡訊，內容是「你的生日，我一直記得的」，這條簡訊代表什麼呢？

  「你的生日，我一直記得的」

  父親記住女兒的生日，應該是很自然的事情，既然在這裡強調了，那……是不是強調生日……作為密碼。

  生日，不要設成密碼。各種防詐騙的宣傳里經常看到，實在是太好破解了。

  但如果是郵箱、網盤等不是經常用，怕遺忘密碼一類的呢？把女兒的生日設成密碼，這在道理上也說得通。

  張麗賢通過郵箱、網盤，看到了沈天龍留給她的信息……

  但總該有個登錄方式吧。張麗賢的手機、她家的電腦，所有的APP，還有瀏覽器的歷史記錄，鄭為之都讓人嘗試了一遍，始終沒有收穫。

  這句話是張麗賢自殺的誘因嗎？難道是張麗賢的生日這天，發生過什麼事？

  但沈天龍是她的父親，這從情感道理上又說不通。另外還有一個疑點，就是沈天龍車裡的氧氣瓶。從車裡的情況來看，沈天龍是一個極愛乾淨的人，這應該與他的醫生身份有關，所以車裡並沒有什麼多餘之物，垃圾什麼的都丟得乾乾淨淨，為什麼會餘下一個空的氧氣瓶。

  是用完還沒有來得及丟棄嗎？

  如果需要吸氧，那麼車裡的誰才是需要吸氧的呢？

  鄭為之想起了沈天龍的體檢報告。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應該不需要吸氧。張榮麗呢，他們走訪的時候，也特地找到了體檢結果，還有結合那些護士的話來看，張榮麗也是身體倍棒。小子軒也不需要吸氧，那麼難道是王業存？

  但這麼一位年輕人，看著身體健康的很，又沒有上高原。而且氧氣罐丟棄在后座地板上。王業存是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按照常理也不太可能……

  還有那張沒辦法恢復的紙條，會記錄著重要內容嗎？現代人，誰還會把重要內容寫在紙條上。手機的記事本就足夠應付了，但考慮到沈天龍有些年紀，更喜歡紙筆倒也說得過去，但重要的信息，也應該是記在本子上，這才比較符合這一代人的觀念。

  還有什麼其他重要的東西，需要記在撕下來的紙條上。等等，張麗婧說過什麼……沈天龍把他的錢投到了企業里，這算不上正經的投資，更像是民間借貸。難道是……借據。如果發生了借貸關係，用身邊的紙條寫下借據，這倒是說得通的。

  不，不對，借給企業幾萬甚至幾十萬元，不會這麼隨意的撕下一張紙寫下收條的，至少是正兒八經的列印下來，再蓋章的吧。用隨手撕下的紙條來記錄，更像是私人間的借錢。如果是借條，他鄭重的收在口袋裡，是有可能的。否則，按照沈天龍的性格，他不會把無關緊要的東西收在身邊。但是，即使是一張借據，又能說明什麼呢？他在去見張麗賢之前，向別人借款了。

  那人借到錢，找個機會，把這一家人全殺了，這樣就不需要還錢……這也太小說了。

  一條簡訊，遺棄在家的八十萬元，車裡的空氧氣罐，那張沒法恢復的紙條，還有沈天龍桌面上的體檢報告……如零亂的樹葉在秋風裡盤旋。

  這些線索之間，應該是有什麼聯繫的，但是聯繫在哪裡呢？鄭為之頭疼不已。

  就是在這時候，他接到了母親朱巧麗的電話。

  鄭為之是獨生子，並沒有親妹妹。所以他母親說的妹妹就是林嘉蘭。

  對於林嘉蘭，鄭為之總是一股不明所以的愧疚之心。

  也許因為林嘉蘭是前女友，也許是因為林嘉蘭至今並沒有找到男朋友。

  他強迫自己從案件的思考里退了出來。

  早點睡覺，明天一早就回一趟市里。回去的車程需要四個多小時，如果在五點的時候出發，那么九點多點也就能夠回到家了。

  但這時候，那裡能夠輕易睡著。

  閉起眼睛，他的眼前總是會閃現那條簡訊，那份體檢報告……夾雜著還會出現林嘉蘭楚楚動人的眼神。

  本來是想早點睡的，但越是想早點睡，越是睡不著，一直過了兩點，才稍微有了一些困意……五點不到，又醒來了。

  鄭為之把臉浸在冷水裡，冰涼的感覺從面部的皮膚向四處蔓延，直至全身像是墜入了冰窖。

  在盤旋多彎的山路上駕車，鄭為之一點都不敢大意，得益於冷水的刺激，他精神頭十足的。

  上了高速之後，相同的速度，不太多的車流，讓他有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強撐著忍住困意。

  前方馬頭嶺隧道。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鄭為之感到很是欣慰，他覺得到家之後應該及時打個盹。

  這條高速上，過隧道都是限速八十。眼看著限速標記還沒有到，但鄭為之已經開始減速了。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馬頭嶺隧道所在之處，已經接近興安市，車流量大，每條車道上都排滿了密麻麻的車輛。

  鄭為之的眼前是一輛紅色的寶馬，後窗的貼圖極富個性，上面還有一行小字。

  貼的什麼字？

  太遠了，有點看不清。要不，追上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太近了容易出事故……

  正在鄭為之為之做心理爭鬥的時候。紅色寶馬突然亮起了剎車燈。

  馬路上吱的拉出兩條黑色的輪胎印。

  伴隨著的，是兩車碰撞的聲音。

  鄭為之猝不及防，他死命地踩住剎車，人向前傾，安全帶死死的把他固定在椅子上。

  三人下車，面面相覷。

  還是鄭為之警醒，指揮前面的兩車從第一車道移到最外側的硬路肩，他把自己的車停在最後面，將三角指示牌放到了車後一百五十米處。

  紅色的寶馬車，駕駛員居然是一名中年男子。

  更令鄭為之感到驚訝的是，車尾玻璃上的字是「別追姐，會撞車！」

  這不是招人撞車嗎？字小看不清，如果有好奇的車主，會不會想要追近一點看清楚是什麼字……

  雖然，鄭為之不是因為這個才撞上去的。

  第一輛車是一輛黑色的別克，車主是位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戴著金絲眼鏡，臉色有些蒼白，還沒有從撞車的驚恐中恢復過來。

  「我……我提前減速了，可是……可是前面那輛，變道之後急剎。」

  鄭為之大概明白了。

  小伙子看到限速標誌，他就減速了。

  旁邊有車看到他前面的空檔，馬上就變換了車道，搶到他的前面。但就在這時候，看到了限速測速標誌後，前車一腳急剎。小伙子也緊跟著來了個急剎車。

  他因為提前減速，還好沒撞上前面那輛車。前面那輛車急剎之後，也不管後面發生啥情況，拍拍屁股就走人。

  小伙子後面是紅色寶馬，反應不及，就一頭撞在他車尾。後備廂的門完全的拱了起來，車後的保險槓碎了一地。

  紅色寶馬的車頭，引擎蓋也弓了起來，車頭變形，不過目測沒有影響到發動機。

  「草，你好好的，剎什麼車啊？」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叫嚷著。

  王英榮心裡頭這個惱火。

  自己的車需要保養，就開了女兒的新車。出門前，女兒還千叮嚀萬囑咐的。

  可這，怕什麼來什麼。

  看看車頭，撞的那一個慘不忍睹。

  回去怎麼向女兒交待。

  心頭自有一股邪火，噌噌地向外冒。

  「我不剎車，難道撞上去啊！」小伙子聽了，心裡頭也不舒服，好歹他是剎住了車的，你後車沒剎住車，難道還有理了。

  要論始作蛹者，還是前面那輛車。開在高速上，急剎是危險的事。老司機都說，高速行車，多點點剎車，讓剎車燈亮起來，讓後車保持警惕。

  「你什麼態度！」論道理說不過人家，王英榮就把袖子擼了起來，一副不服就開乾的架勢。

  「道理講不過，想動手啊！」小伙子有點慌，但嘴可不軟。

  兩人相互瞪眼，摩拳擦掌……

  「別吵了，人都沒事才最重要，車撞壞了，自然有保險公司賠，有什麼好嚷嚷的。」鄭為之皺眉說了句，「報警了沒？」

  「啊！還沒有。」

  「我以為你會報警。」

  ……

  鄭為之無語。他剛才跑到後面去，支起了三角警示牌，這時間裡，前面這兩位就是大眼瞪小眼，打起嘴仗來了。高速上出事故，什麼最重要？車靠邊，人撤離，速報警啊！

  打完報警電話，鄭為之又詳細問了問。王英榮也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伙子提前減速，加上剎車及時，所以沒有撞上去。

  他自己沒有提前減速，那剎不住車也是必然的，後車全責。

  原來小丑竟然是我自己。王英榮有些不服氣。

  「你也撞了我。」他指著鄭為之說道。

  鄭為之雖然提前減速了，但終究因為昨晚的睡眠不足，影響了反應時間，還是撞了過去。

  這突然限速，還真是惹禍的根源……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駕駛習慣。鄭為之想到。

  「我的車好像沒事啊，剛才到底撞上了沒有？」鄭為之只感覺到安全帶的巨大拉扯，卻沒有感覺到兩輛車的碰撞，看看自己車的車頭，也沒有明顯撞擊的痕跡。

  「沒撞上個屁。」中年男子指著車尾的一塊凹陷說道，「不是你撞的，難道還是他自己長出來的啊！」

  鄭為之查看著那一點點凹陷，懊惱極了，就差那麼一公分沒剎住。

  ……

  「鄭為之，你在哪裡？」袁曉嵐打來了電話。

  「我有事，在回家路上，有什麼事嗎？」

  「楊安平兄弟倆又吵起來了……算了，你別操心了……事辦完了我再給你打個電話。路上注意安全。」袁曉嵐叮囑了一聲。

  鄭為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