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朋友來了

  周五的下午，天空有些陰鬱，飄動的烏雲像是水墨蘊染過了似的。

  袁曉嵐和一名聯防隊員回到了所里，就急匆匆來到了鄭為之的辦公室。

  「鄭為之，手機里有什麼信息嗎？」

  「手機？」跟著她進來的聯防隊員也聽聞事件的經過，「縣裡來人都沒有找到，你能找到？」

  鄭為之攤攤手，說道：「沒發現。」

  

  果然如此。縣公安局民警的現場勘查都沒有找到手機，就憑鄭為之，怎麼可能找到。

  他就是特地趕來看看熱鬧的。這個鄭為之，仗著自己是上面下來的，跩得什麼似的，眼看他丟臉，是多樂呵的事！

  「沒發現也正常，畢竟縣裡的民警都沒有找到。」他含笑說著，一面朝袁曉嵐擠了擠眼。在車上，他就說了，鄭為之不可能找到手機的，曉嵐還偏不信。

  袁曉嵐嘆了一口氣，「哎，又少了一條線索。」

  手機對於現代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掌握了死者的手機，相當於掌握了她至少一半的生活軌跡。

  「你看看。」

  鄭為之的手機里多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國產手機，已經有點年份了，屏幕上有三四條裂縫。

  昨晚意識到現場勘查的同志可能漏掉了手機之後，鄭為之就把尋找手機的事擺到最高的優先級，但其他的事情也很重要，於是他和袁曉嵐兵分兩路，各自帶了一名聯防隊員，分頭開展工作。

  「找到手機了啊！你還說沒發現。」袁曉嵐嗔怪地說道。

  她看了聯防隊員一眼。聯防隊員頗有些無地自容，尋了個藉口就溜走了。

  「手機是找到了，暫時沒發現線索。」鄭為之回答道。他並沒有想到，這次的尋找竟然如此容易。

  如果張麗賢有手機，而且手機是被人帶走了，那麼張麗賢被殺的可能性就會大大的增加，而帶走手機的目的，就是消滅罪證。

  鄭為之那麼想的時候，他正在揭開封條，打開屋門。隨後，他就在床底下找到了手機，手機表面有裂縫，也不知道是那天掉床底下造成的，還是以前就有。

  從手機的使用程度來看，至少張麗賢的生活並不是很如意。

  他當場檢查了手機，但是屏幕鎖定讓他無計可施，只能帶回來，讓技術部門解除鎖定。

  「說說你有什麼收穫吧？」

  「我先去了縣裡的體彩中心，不過他們的查詢能力有限，好在小常主任是位熱心人，他在省體彩中心有位好朋友，一開始，對方不願意說，說是有保密要求的，但小常主任把相關的證明拍照發了過去，又磨了很久，說是我們過去，他們同樣是要接待和查詢的，只是現在工作量大，沒時間跑省城，才請他幫忙，終於從他那裡問了出來。」

  袁曉嵐詳細的說出細節。

  「確實有中獎的情況，彩票出自蛟山鎮的彩票點。而且省體彩中心的那人還說了件趣事，那天有一男一女去領獎，看著像情侶，但說話時候時常有拌嘴，還要求獎金是現金，稅後八十萬元。在他們走後，彩票中心的工作人員還在開玩笑，不會因為中了彩票，好好的情侶分手了吧。就前幾天領的獎，再加上這事，所以他印象很深。」袁曉嵐接著說道，「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作為辦案證據的話，就這麼聯繫一下還不行，得專門跑一趟省城。」

  袁曉嵐感到很幸運，如果不是小常主任幫忙，她就需要跑省里的彩票中心，這路途可就遠了。

  「八十萬元的來源搞清楚了，但是王業存和張麗賢拌嘴的原因是什麼呢？可能還需要去問彩票點。」

  「你不用去了，我回來的路上順便繞了點路，過去問過了。王業存是彩票點的老客戶，老闆記得很牢。王業存買彩票從來不中，那天可能是和張麗賢一起逛街，突發奇想，自己掏錢，讓張麗賢去買的，只花了二十塊，就中了一百萬元。」

  鄭為之用讚許的目光看著袁曉嵐。有個心細勤快的隊友，就讓事情簡單了很多。

  「這樣看來，他們對於獎金的分配是有爭議的。」他說道。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要現金是其一，就怕獎金全進了某人的帳戶。購買方式是其二，王業存會認為他不提供錢，張麗賢就不會買，所以至少他要大頭，張麗賢認為不經過她的手，王業存自己中不了，所以她也有理由占大頭。」

  「按照這樣說，王業存因為獎金分配的問題，殺了張麗賢的可能性就大了。但是，當著沈天龍夫妻還有小子軒的面，也不可能實施啊？」

  「張榮麗是當事人，她能夠開口說話嗎？」

  鄭為之嘆息，說道：「張榮麗是不可能開口了，醫生那裡說，所謂的搶救，也就是虛應故事，為上報死亡人數有個好結果罷了。倒是小子軒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張麗賢的堂姐張麗婧住在縣城，所以張子軒也在縣城。袁曉嵐作為女性，可能更容易得到小子軒的信任，於是就讓她就把兩件事一起做了。

  「對於車裡的事，他諱莫如深，就像是藏在心底最深處似的。」袁曉嵐搖搖頭說道。

  「其實也不一定是藏在心底。」鄭為之學過犯罪心理學，對其他的心理學也有涉獵，「類似於喝酒斷片，其實並不是沒看到，沒是意識上沒有儲存。他現在的情況可能也類似，看到了，但刺激太大，心靈上拒絕記錄，到後來，在他的回憶中，就像沒發生過這事一樣。」

  「倒也是有可能。乘車之前的事，他是有些回憶的。」

  「他回憶到了什麼？」鄭為之急急問道。

  「他說話斷斷續續，我覺得他說話的意思，應該是媽媽送他們出門。」袁曉嵐思索著說道，「對了，我都有錄音，你可以聽聽看。」

  「媽媽送出門，那就是他們走的時候，張麗賢並沒有死，這樣王業存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難道不可以是王業存請了別人做的嗎？」

  鄭為之揉了揉眼睛。

  「現場勘查沒有其他人的痕跡，走訪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出入啊！」

  「這不是又陷入僵局了嗎？」

  ……

  鄭為之也是一籌莫展，他推開窗，窗外有些凜冽的風吹了進來，頓時讓他的臉上一涼，昏亂的腦袋也沒有那麼糊裡糊塗了。

  「不如外面走走，也好過在這裡昏頭昏腦的胡思亂想。」

  「也好。」

  鄭為之上了個廁所，洗了把臉，匆匆向外走。

  派出所地方不大，但出門之後就有一條河，河邊的小道建設得不錯，旁邊的綠植，四季都有不同色彩，是休憩漫步的好地方，但鎮上的嫌遠，來的不多，所里的很多同志會去走一走，仿佛成了派出所的專用健步道。

  袁曉嵐一出門，就被一位年紀有點大的女輔警拉在一旁。

  「曉嵐，你剛從鄭為之的辦公室里出來？」

  袁曉嵐點頭，有些莫名其妙。您兩眼瞧得端端正正的，還要問，什麼意思？

  「你恐怕不知道吧，鄭為之是犯了錯誤，才下放到我們這個最邊遠的派出所來的。」女輔警許秋紅說道，「你不要看他自己一個人一間辦公室，被迷惑了，其實他還不配。」

  鄭為之不應該享受單人辦公室的待遇，但他過來的時候，其他的辦公室都是人滿為患，所以又單開了一間，以後招新民警就安排到這一間。這事，其實大家都知道。

  「許姐，我們只是談些工作。」

  「談工作就好，反正你自己要長點心眼，聽說鄭為之在市裡的事還沒有了結，下放只是先把人調走……萬一，開除了公職……還不如我們所有的小伙子靠譜，比如邵所長，年青有為……」許秋紅的話匣一時有些收不住。

  鄭為之也聽到了。

  這消息，傳的真不算快。他思忖著，哂笑一聲，沒有去喊袁曉嵐，自己就向外走去。

  身後隱約的又傳來一些聲音。

  「……肯定被女朋友踹了……都兩個月了，他回去過沒有……女朋友有沒有來過……」

  「許姐，沒證據的事不要亂說啊！」又加入了年青小伙的聲音，凡是袁曉嵐所至之處，總有年青小伙湊過來。

  「怎麼會，他的事……你們知道誰說的……」

  小黃：「真的啊！」

  ……

  「請問，鄭為之是在這裡工作嗎？」一個甜甜的聲音。

  許秋紅循著聲音看去，是一位略施粉黛的女子，她的眼睛靚麗，鼻樑挺拔，一件連帽的衛衣外面罩著一件夾克，仍然不能遮掩她曲線玲瓏的身材。

  「是的是的。」民警小黃衝上前去，習慣性的伸出雙手，又覺得缺乏與這位美女握手的勇氣。

  於是就像是冬天來臨，手凍得冰涼的時候，雙手侷促的……

  相互搓啊搓！

  袁曉嵐怪他不爭氣，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好，我們是鄭為之的同事，請問你是他的……」

  「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啊！」

  「就是普通朋友！」來人帶著有些暈紅的臉頰說道。

  小黃露出瞭然的神色。這時候來找人，不是女朋友才怪。他看了一眼許秋紅。

  許秋紅面色微微一紅，很快調整了神情。

  「到底是城裡來的，這打扮，就是洋氣。」她讚嘆道，「小鄭真是好福氣啊！」

  袁曉嵐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心說，許姐，你剛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