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青鳥殷勤為探看

  「你們的意思是說，三阿哥最長，四阿哥是由故孝懿皇后養大，五阿哥更是皇額娘親手帶大，這些俱都不如他一個辛者庫賤婦之子？」

  康熙的聲音在發抖。但其實現在如果還有其他人說話的資格，他們的聲音應該也在發抖。

  開罪了皇帝，讓皇帝對你有了意見，覺得你腦子不好，安有命在？

  頓時剛剛還在狂捧八阿哥的大臣都插燭般跪倒疾道臣等不敢。

  但有些人的思路大概是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樣，或者單純的就是活膩了，以為康熙只是想考驗他們對選定的主子是不是夠忠誠。

  比如鈕祜祿氏的阿靈阿，就在那大聲說：「臣等一心保舉八阿哥，並無他意！」

  那一瞬間四爺都懷疑這貨是老八的仇人派來搞他的了。

  康熙冷笑：「是嗎？你們一心保舉他？不知他許了你們什麼好處？將來登基之後，你封一等公，他封三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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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顫抖的手指一個一個指過去，他的聲音也已飽含怒意。

  而三爺為首的一眾皇子早已見勢不好跪倒在地，邊磕頭邊喊皇阿瑪息怒。

  大臣終究還有背後的勢力，還有手頭正在擔任的職務。

  可他們若是被遷怒，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說看，你許了他們什麼？」康熙喊八爺，「你這麼想當太子？都串連起滿朝文武了？你是不是連朕的死期都算好了？」

  這話就說得是相當的嚴重了，八爺頓時連連磕頭，驚懼道：「兒臣不敢。」

  偏生那邊還有怕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兒魘喊道：「臣等誠心保舉，不與八貝勒相干。」

  還不止他們，竟是連一邊九阿哥都插嘴道：「皇阿瑪，兒臣等願以命擔保八哥絕無此意！」

  須知人要是生氣的時候，這種說詞只會讓情勢火上澆油。康熙登時大怒，對旁邊的帶刀侍衛喊道：「取腰刀來！」

  帝命不可違，侍衛大驚失色，可又哪敢不從？

  從者，以後可能被追究，不從，先死的是他！

  那人解下自己腰刀，雙手捧於康熙。後者接過來看都沒看，腰刀嗆啷一聲出鞘！

  諸皇子都是一震。五爺是個都被人，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先抱住康熙一條大腿：「皇阿瑪！此事萬萬不可！皇阿瑪息怒！」

  有了他開頭，頓時三爺、四爺都往上撲。

  康熙年輕時再如何勇猛，年近五十腿上還掛著三個年輕人都是寸步難行。有了這三個年長的哥哥在垓心控住康熙，其他幾個擠是擠不進去了，當時就在外圈跪成一排瘋狂磕頭。

  關係好不好是一回事，如果真叫康熙手刃了老八，事後老人一定會後悔難過，怕不是身體出點什麼問題。

  好幾個人求情，並不是為了八爺本人。

  而這件事情的核心——八阿哥胤祀，已經癱在後邊說不出話來。

  他自問已經做好了一切，沒有得罪過人，沒有人說他的壞話。

  萬萬沒想到這種日子裡，會由這些盼著他好的人，幫他得罪了他最不該得罪的人。

  他做的是錯的嗎？被人愛戴不應該是好事嗎？為什麼皇阿瑪會這樣生氣？還是那只是因為皇阿瑪年老了，無論提名誰都會被他懷疑？

  是直到最後康熙宣布革了八阿哥貝勒之位的時候，他的眼皮才勉強地抬了一抬。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危機，已經讓這年輕人堅持了二十餘年的思想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有些人會一蹶不振，有些人會越挫越勇，端的看他是哪種。

  ——可無論是哪一種，當太子都得有個有德行的額娘。

  已經被康熙論定為「辛者庫賤婦」的良嬪，又如何配在日後被封為太后？那不就是打他阿瑪的臉？

  康熙甚至直接頒下聖旨。再有議立八阿哥者，論罪當斬。

  因而，八阿哥在這場奪嫡中，儼然是已經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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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奪了貝勒之位？」無雙閒閒地問，聽起來並不是很驚訝。

  她這種態度四爺已經習慣了。不管和她說什麼她都很淡定，畢竟是一手扳倒太子的人，其他人的地位在她這裡確實不太夠看。

  「那十四怎麼樣？」她問。

  四爺有些不明白，這明明是老八的事，怎麼又牽涉到十四來。

  「還能怎麼樣，不怎麼樣啊，與我們一起跪求，求完又安慰了他八哥一下，就回去了。」

  說到這裡四爺表情也不是很好。他覺得十四沒必要在那個時候去安慰老八，要是叫皇阿瑪以為你也和他結黨了，你怎麼辦？

  到時候求情都不好求。

  無雙挑眉：「那有沒有哪個兄弟像自己要被砍一樣上去制止的啊？」

  四爺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就老九說了句願以命擔保老八絕無此意。」

  無雙笑了笑：「這樣啊。」又不繼續往下問了，只是吃梅子。

  四爺順著往下解釋，表示老九也吃了瓜落，被康熙指著鼻子大罵他們這是沒腦子的江湖義氣。

  「說是這麼說，過幾天老爺子氣消了又會覺得九爺愛惜哥哥也是一條好漢子。」無雙道。

  四爺心裡打了個突，她說話每次都準的。

  「那老八呢？」他聽到自己問。

  「他應該沒戲了，」無雙道，「但還是可以繼續關注一下。」

  她在笑，眼神卻無比冷漠：「一旦他有機會東山再起，就把他踩下去。」

  四爺有心問她為什麼這麼在意老八這個人，剛要開口又失笑，其實他自己也是。她不這麼說，他應該也會這麼做。

  他們倆在這方面倒是永遠心有靈犀。像老八這種人，如果掉進低谷還能爬出來，心機一定變得更加深沉，更加可怕。

  不能給他機會。

  「你覺得老爺子為什麼又想立新太子？」無雙問。

  四爺沒料到她轉到這個話題來，沉默了片刻：「朝堂上一直也有聲音這麼叫。他問這一次未必是多真心會按照他們的做，只是想看下這些人的傾向。」

  只是沒想到這傾向真的有問題。

  「如果有一天這聲音吵到他壓不下去了呢，你覺得他會怎麼樣？」無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