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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堆來枕上愁何狀

2024-09-02 14:49:05 作者: 公羊火鍋

  只是那一瞬間,四爺已經反應過來。

  「有刺客!」他高聲喊道。詹事府中這會全是裕王派來看管的人手,一時都搜尋起來。

  保泰覷得那箭的來向,立刻對四貝勒喊:「快進屋!」

  如果四貝勒在這兒出事了,他也脫不了干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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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人根本沒有聽他的,而是往白黯和張廷珞的方向跑。保泰「嘖」了一聲,不再管他,自往屋裡走,啪的一聲關上門。

  再留在外面如果冷箭射中他又怎麼辦?當然是先顧著自己。

  四爺幾步就跑到無雙身邊,見張廷珞還緊緊抱著她,心中複雜極了。

  短短几秒,血色已經浸透了青年的後背。四爺狠狠咬了咬嘴唇,對那個帶他進來的侍衛吼道:「速去找大夫!他要是出了事,你們全得死!」

  張廷珞是皇上放到太子身邊的探子,這事並不難看出來。別人也罷,這個人一旦死了,皇上對著張廷玉難免有些歉意。可能不會直接折騰裕王,但裕王總要推幾個人出來負責的。

  那自然就是在場的這幾個人。

  那侍衛嚇得立刻往外跑。

  四爺試著扶住張廷珞,對無雙道:「且避一避,對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他儘量不在裡面摻雜任何個人情緒。

  可沒有人動。青年緊緊地抱著他要護著的那個人,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把他們再分開,哪怕是死亡。

  連在他懷裡的無雙也一言不發。

  某種先前被他刻意壓下去的恐慌突然升上來,四爺幾乎以蠻橫的力道拉開了張廷珞。

  然而無雙的表情好像也沒怎麼改變,仿佛也並不很焦急,只是漠然地看著張廷珞慘白的臉。

  眼神中帶著某種很糟糕的東西,那是四爺從來沒有在那雙眸子中看到的情緒。他先前總以為她的狠都是演出來的,像一隻小刺蝟對別人豎起自己所有的刺,看起來兇狠,實際上熟了之後就會知道她是個柔軟又怕受傷的小女孩。

  但此刻,他於這人的瞳眸中看見了一頭獅子。

  是受傷的獅子。

  但仍是獅子。

  「啊,」小白輕聲笑了笑,「那這傢伙就交給你照顧了。」

  說完,他將已經幾乎失去意識的張廷珞直接推到了四爺身上。

  隨後,他直接大步邁進庭間!

  四爺瞬間瞪大了眼睛。

  「五哥!」小白提氣大喊,「出來!」

  「五哥!」

  「出來!」

  「五哥!」

  她在叫誰?四爺想,那是誰?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突然叫他?

  就在這時,剛剛保泰進去的那間房,房門悄然開了,保泰自裡頭走出來。

  四爺大驚,心想難道這是保泰的小名?他刻意模糊了為什麼這種小名能被無雙知道的事,立刻又發現不對。

  保泰的姿勢有問題。

  他在被誰挾持著,腳步僵硬,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你還是叫我五叔吧。」保泰說。

  不對,那不是保泰說。

  而是保泰身後某個連身影都沒有出現的人。

  這時四爺才發現那間房中的燭火已然全熄了。門只開了一扇,那人又隱在保泰身後的黑暗之中,還挾持了保泰。

  這刺客大略是很難逃得掉的,但如果他逃不掉,保泰也必死。一個親王在管這事的時候死了,事情會被發酵得更大,原本陷在這裡頭的人很可能撈不出來!

  身邊裕王府的侍衛還有十多個留在庭間警戒的,此時是真真正正地肝膽俱寒,卻又投鼠忌器。

  保泰聲音都在抖:「都放下兵器。」

  「丟到地上,踢開。」那個聲音道。

  「丟,丟到地上踢開!」

  眾人只得依言做了。

  「退到院子外頭去。」那個聲音直接道。

  這次不需要保泰再重複了,侍衛只得後退。

  庭間唯有小白一人巍然不動,繼續不帶感情地望著保泰,或者說保泰背後的人。

  四爺不想走,可他手上還托著張廷珞。他先前一直在用自己的手堵住那傢伙背後的傷口,現在血已經流了他滿手,倒像是兩人在廝殺似的。

  「無……白黯,回來。」四爺道。

  小白動都沒動,反而對著那頭的人道:「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是嗎?」五兒反問,「是等我回來,還是等著要殺我?」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小白漠然道,「殿下讓你回來就是為了殺我?」

  「不止,」五兒道,「但別的你也不必管。」

  四爺的嘴唇已經被他自己咬得出了血,聞言再次揚聲道:「回來!」

  小白充耳不聞,甚至往五兒的方向走了兩步。

  「殿下讓你殺,你就殺吧。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五哥覺得我做的事對殿下不利,隨時可以殺我,我發誓我絕不反抗。」

  「哈,說得跟真的一樣,」五兒冷笑,「你讓我將信封遞給殿下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

  「那就殺,」小白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殿下按我的建議做了,卻沒能達成他要的效果,索相死的那天我就該死。對了,跟你說一聲,我今天回了趟毓慶宮,見著了其他的主子,除了禁足,不算受了虐待。殿下家小無憂,我沒什麼能做的了。」

  他向前展開雙臂,展示空蕩蕩的手心。

  「來啊,五哥。」他甚至笑了。

  其時清風朗月,庭間只他一人。對面堂屋,保泰站在門檻後邊,面色如鬼。身後院門,四爺抱著張廷珞,血液已經在地上積成一小灘。

  「反正我早就死了,不是嗎?」無雙說。

  片刻死寂,他聽到五兒咬牙道:「有半本冊子沒獻給皇上,事後被我燒了……你便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完他直接捏住保泰後頸,堂堂裕王被他掐暈,垮下來靠在門邊。

  無雙大笑:「他不願意把太子.黨的罪證交上去是吧,跟我猜的一模一樣。」

  「他怎麼會放棄手裡的權力呢?他怎麼會願意把自己的命門交給皇帝呢?在他看來,上交給皇帝與直接認罪沒有任何區別吧。殿下早就不相信任何人了。我為了他幫索相續了四年的命,他還是不肯完全按我說的做。就差一步,做到那一步,什麼都不會發生。五哥,搞政治不像考試,沒有90分。沒法讓皇帝完全滿意的太子,就是不合格。」

  無雙歪了歪頭,露出個惡意的微笑:「五哥,你是真的覺得,是我害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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