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恨天涯行役苦

  第247章

  雨下過那一天便奇蹟般地停了，後邊的路程再也沒發生什麼意外，小白也只是普通地服侍。

  如果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胤礽有時會叫他上車問問他學習滿語的進度。

  說實在的，哪怕先前已經有了預期，胤礽仍然對此人的學習能力感到極端震驚。這種震驚有時甚至會表現為一絲被巧妙壓下去的嫉妒。

  好在這個人與他的一切現在都為他所掌控，沒什麼可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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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當初沒有下那個決定把她從老四那裡弄過來，要是他看走了眼，現在才該擔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太子在最後一次與京里傳信的時候托人給太子妃帶回去了一張紙條。

  而幾乎與此同時，簡親王雅爾江阿墮馬、摔斷了腿的消息，也隨之傳回了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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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王此次事件，我怎麼總感覺不是意外的樣子啊？」

  「料來是太子，」四爺眉頭都不抬地說，「雅爾江阿雖無實權，但輕易陰了一個鐵帽子王的能量，不是誰都有的。新近與他結仇的也只有太子了，若非是他，其他人落井下石，還得考慮一下直王的感受。」

  「是為了他告發太子那件事？但十三不是說太子已經報復回去了嗎？」十四不解地問。

  「我亦想不通，」四爺道，「想來中間又出了什麼恩怨，總不可能一次是為了他自己，一次是為了那小太監吧。」

  十四亦失笑，過了會兒猶豫著道：「那個……你真的和額娘說了？」

  四爺點點頭：「太子現在殺氣頗重，不要給他機會發現問題比較好。」

  十四面色有點尷尬：「哎，說起來你這府里也是該添個人服侍……別打我別打我，我說真的！」

  四爺笑了笑沒搭話，兩人又聊了幾句，十四便抱著孩子辭去。出門的時候正碰到在外邊領著青旻和弘星玩兒的紀念，後者對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十四對著個格格都感覺一陣心虛，打了個哈哈就走了。

  紀念讓奶娘將兩個孩子抱去洗手準備吃飯，自己在四爺寢殿門口站了一會兒。

  「有話直說。」裡頭的青年沉聲道。

  「不，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紀念道，「但如果主子在這裡存在過的痕跡最後都被抹去，請容我辭去。」

  「自一年前起我便說過，情況安定了，你想辭去自可隨時辭去。看在你幫我做了很多事的份上，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做的，都可盡力為你達成。」

  「我想要？」女子輕聲道。

  「無論你是想要一個好些的出身以嫁給誰，還是想要任何資源去做任何事情。」四爺道。

  那是無雙以前對玉桃的期許。

  「我想要繼續主子想做的事情，所以如果最終辭去了，大概我會去鄉野教書。」紀念道。

  四爺點點頭：「也很好。」

  「其實我更想主子能回來。」

  這句話四爺沒應，反答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年羹堯年底就自廣東回來了。」

  紀念微惱道：「我留下來從來不是為了他。我只是想替主子照顧她在意的東西！」

  四爺略一點頭：「但若你最終離開，他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歸宿。」

  紀念差點氣笑了：「歸宿，哪有什麼歸宿。男子的愛情不過如此，連您都是一樣。」

  「您會有別的女人的，也會忘記她的，」紀念說，「連主子那樣的人最終都會如此。」

  四爺的目光根本沒有從宣紙上抬起來：「怨恨我嗎？」

  「不，我沒有資格怨恨。而且她已經走了這麼久，您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指責您。」

  「只是……大概還是會失望吧。」紀念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何必寄希望於別人的感情，去追尋你自己的吧。」四爺道。

  他終於寫好了那一幅字，低頭輕輕地吹著墨跡。

  炭筆仍然插在筆筒里，已落了灰。

  「那也是她以前對你的期望。去過你自己的生活，無論是追尋還是失落，都是你的人生。不要成為任何人的影子。」四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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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師第一件事，是進行三輪選秀。

  小白在毓慶宮屬於狗都不願搭理的倒霉蛋兒。雖然有些品級低的太監宮女見他是太子近侍想要上前巴結，卻因為小白自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和林三兒對他不待見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人脈可言，毓慶宮的消息靈通在他身上毫無體現。

  所以他知道選秀進度的事，並不是別人與他說的。

  雖然名義上是個鋪床疊被的司帳，但在毓慶宮裡頭，只要太子在前院並且屋裡沒有外客，小白就必須在他跟前伺候。這個伺候非常划水，因為他只需要站著，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事情——茶水點心這些沒有人會讓他碰。

  這事小白倒不是很在意，因為杵著等吩咐畢竟比在外頭掃院子好點。而且這是重要的情報收集渠道。

  比如就回去的第三天，御前總管太監梁九功跑到毓慶宮去給太子磕頭。

  他本來是去太子妃那裡收集太子妃對弘皙選婦的小紙條的，都見了太子妃，沒理由不跟太子打聲招呼。

  而太子也與他很熟絡的樣子，用他平日難見的玩笑口吻道：「今年行情如何？」

  梁九功面對太子，可就不像當年對無雙的樣子了。兩人談笑中便如一對叔侄一般，此刻亦對太子笑道：「難吶，好多府上都要添人。不過太子爺放心，皇上也是說先緊著咱們弘皙阿哥挑。」

  「哦？別的便不說了——孤的兄弟里，有哪些是要緊的啊？總不好叫那孩子沒過叔叔伯伯們去。」太子平和地說。

  要緊的，就是指有級別的，至少是側福晉。庶妃格格之流倒是不用看出身的，普通旗人家裡長得好看的都能入選。

  梁九功微微一笑：「一切還是聽皇上乾綱獨斷罷了，哪裡就有誰沒過誰的說法呢。都是好孩子，聖上自然為每個人都有最好的安排。」

  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著數字。

  小白在邊上看得分明，他比的第一個就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