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驚人的審訊才華

  得了福晉的話，無雙順手將梨花召過來：「數一下這堆本子的個數，給你十分鐘，多覆核兩遍，別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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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晉不悅道：「你難道以為我會在這裡給你挖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無雙坦然道：「我接手這玩意就是要查的。你問心無愧自然很好，我卻不能因為任何事情疏忽了自己的責任。」

  福晉恨恨道：「何必說這樣的體面話，你無非兩種想法，一種是給我挑刺，一種是找我毛病，總之我怎麼做都是錯。」

  無雙差點被她氣笑了：「你說得對，我就是特意來找你麻煩。」說完做了個鬼臉。

  鬥嘴是不可能鬥嘴的，現放著一堆活兒呢，她直接開擺。

  又問了些人事之類的問題，梨花過來道：「回年主子，總共是一百二十一本簿子。」

  無雙隨口道：「算清楚了是吧？」

  梨花道：「已算了三遍，應該並無錯漏。加上您手中握著的兩本，便是一百二十三本，正合十年零三月之數。」

  無雙微笑，盯著丫環的眼睛：「但我這人特別愛使壞，你來之前我偷偷藏了一本在袖子裡。所以到底是你數錯了，還是報過來的總數錯了呢？」

  梨花的臉一白：「想是奴婢數錯了也未可知，奴婢這就去重新數。」

  無雙笑道：「不必，我詐你的。這本子上全是灰，我幹嘛藏袖子裡。以後對自己要有自信，數出來是一百二十一本，就告訴我是一百二十一本，好嗎？」

  梨花連聲喏喏，福晉在旁邊冷笑：「原來是想通過這種手段收服人心。」

  「不不不，你誤會了，」無雙誠懇道，「我其實是想借這個理由詐你。她剛剛如果堅持她數出來是一百二十一本，現在就是咱倆在拍桌子。這小丫頭挺乖的，寧可被我罵也不敢把鍋甩你身上，讓人敬佩。」

  福晉哼了一聲：「我帶出來的丫頭自然忠於我。」

  「對，所以這府中所有下人的名冊何在？」無雙突兀扭轉話題。

  福晉反應了一下才道：「這一本。」指著几上的一本十分厚的本子。

  無雙翻了一下：「有下劃線的是什麼？」

  福晉一臉嫌棄：「這都不知道？你沒看過名冊本子嗎？」

  無雙奇道：「我要是啥都知道，還用得著問你？交接不就是為了跟前任確定這些東西的嗎？就算我在別處看過類似的東西，如果這府里的習慣和別家不一樣呢？你怎麼就這麼理所當然？」

  福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氣道：「那是已經過世的人！」

  無雙倒是不以為忤地繼續問：「那帶框的呢？」

  四爺就聽著無雙這樣與雲萱一問一答，無雙叫梨花拿紙硯將重要的信息作記錄。無雙大抵是沒什麼思緒，問的問題經常從一方面突然轉到另一方面，但問得實在多了，即使有筆錄也會忘記一些情況，會重複詢問已經問過的東西。

  僅僅過了四十分鐘，四爺人沒站在她倆旁邊看不到簿子，已經聽得腦子發脹，雲萱也是逐漸沒了氣力與她鬥嘴，而無雙面色如常，甚至還帶著笑意，問的問題還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雖然亂，可是她根本不介意福晉臉色也堅持要把所有東西問個清楚的魄力也叫四爺佩服。這世界上多的是會被「經驗」「常識」這種話給糊弄住的人，而無雙寧可直接承認自己看不懂，吃了福晉無數奚落也要把她認為是重點的地方搞清楚。

  就衝著這份勁頭，他真的覺得就算無雙之前根本沒管過也能把事情抓起來。

  竟就一路這樣問到天黑，還是他中間叫人上茶點，她們才休息了十來分鐘。就算在吃東西的時候無雙也一直在翻冊子，但沒有再問問題。她還讓梨花也吃些東西歇一歇。

  最後實在是到了傳晚膳的時間了，四爺才叫停無雙：「不如今日暫且到這裡吧。」

  無雙見是他出聲，十分爽快：「好。」

  回身對福晉道：「這堆冊子先放在這兒吧，這房間封存，誰都別動它，明天我再和你繼續討論。筆記我拿走，梨花先跟福晉，討論結束那天開始借人，以上安排可以嗎？」

  一串話語安排了所有東西，行雲流水。福晉亦無氣力再爭辯，揮揮手表示散夥。

  無雙這才又看向他：「去我那兒還是你那兒？」

  四爺已經有點發蒙的腦子一下子回答不了這麼跳躍的問題：「都行。」

  「那就你那兒。走，一起吃飯。」無雙道，夾著梨花剛剛寫好的字紙拔腿就走。

  四爺下意識地跟在後面，有種自己今天其實去上朝了，現在正在下朝路上被太子拉著一起去吃飯的奇怪錯覺。

  回到書房四爺才意識到又把女眷給帶到前院來了。按理女眷非外出不該邁出垂花門的，但眼前這位好像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女眷了……

  而且剛剛他實在是累得沒反應過來。

  此刻房間裡點上了比較亮的燈，他才發現無雙的臉色也很疲憊，揉著眼睛打哈欠。

  「累了嗎？事情是有點多，」四爺道，「你估計都沒發現那個禮金的問題重複問了四次。」

  無雙正在讓蘇培盛給她倒濃茶，聞言道：「我知道。」

  四爺一怔。

  「我所有的重複發問都是故意的。」她揉著眼睛道，嘴角有絲笑意。

  四爺慢慢睜大眼睛。

  這招他見過，只是沒想到。

  所有看似紕漏的地方，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圈套。

  他在刑部歷練的時候跟著審過犯人。只有新來的郎中才會照本宣科，老練的官員在提審時會顛三倒四地問問題，還會時不時重複問，就是為了讓犯人反應不過來，以尋找犯人回答中的錯漏與前後矛盾之處。

  但是這招太累了，一般都是好幾位大人一起審，每人負責不同的部分還有數人專門記錄，哪裡像她一個人要顧得上那麼多。

  「忘記說了，你中午不是想學那種逼問的技巧嗎？」無雙道。

  話說到這裡，四爺已經恍然大悟。

  「你……認識刑部的人？不對，你父親在刑部當過郎中，你是跟他學的？」

  「不，他啥都沒教過我，我出生到現在見了他應該不到二十次。」無雙閉著眼睛說。

  四爺僵在那裡。

  他真的很想問，她怎麼這麼厲害啊？

  像是會讀心術一樣，即使是在目力可見的都要睡著了的時候，女孩嘴角還是揚起一個特別得意的笑。

  「我都說了，自學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