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2024-09-02 14:34:52
作者: 公羊火鍋
張廷璐瞪大了眼睛。
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會是這樣滑稽的場景。
釵橫鬢亂的少女跪在地上,最外頭的褂子已經褪了堆在一側,裡頭的中衣解開了兩個扣子露出一線雪白的頸子,好在下邊裙裳還在。
在她旁邊的就是他的笨蛋四弟。一身打扮一看就是簇新的,躺在地上睡得像頭死豬,打著小呼嚕,微張的嘴角流出一點晶瑩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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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離譜的是老四的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衣襟,像被粘在上面了似的。手背上還有好幾個帶著血痕的指甲印子,大概是有人要扯開他的手做些什麼事情,但最終失敗了。結果就是他的衣裳雖然亂了點,帽子也掉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但是整體衣著相當完好。
本來一臉怒意地用力拉扯著他四弟的少女聽見他破門的聲音,一臉驚慌地轉過來看,嘴都張成了圓形。
張廷璐:……不愧是我弟弟,真好樣的。
他也不進去,在心裡默數了五個數,就聽到年二少爺緊隨他後一頭闖了進來,見得這情景也是僵住了:「怎麼會這樣?」
張廷玉是跟在年羹堯後面進來的,一看這場景「嘶」地倒吸一口涼氣,立刻用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
年羹堯根本顧不上這些人的反應,此刻只能硬著頭皮把戲做下去:「妹妹?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年華錦氣得一掌拍在地上,聲音極響,張廷璐聽著都疼:「此人,此人非禮於我!」
張廷璐差點被這姑娘氣笑了:就我弟那個貞潔烈夫的樣子,你說到底是誰非禮誰?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年羹堯占了先機:「容臣是我最好的朋友,怎麼會無故如此?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吧?」
張廷璐臉色迅速陰沉下來。這兩兄妹不是睜眼瞎,一副坐實了老四已經做了些什麼的樣子,就是故意要讓他吃下這個虧!
他正要出聲,就聽到張廷璐沉聲道:「年二公子慎言。」
年羹堯完全不理他,同自家妹妹一問一答:「你且說,容臣怎樣對你無禮了?」
年華錦委委屈屈地開口:「他……我剛剛有事出來找你,沒見到人就走進來,不料房內只有他一個人。他見到我就上來拉拉扯扯,我推不過他,被他、被他脫了衣裳……」
年羹堯嘖了一聲:「你怎麼不喊呢?」
年華錦哭道:「他,他捂住我的嘴!叫我乖乖的不要出聲!」
年羹堯又問:「那後來呢?他怎麼躺在這兒?」
年華錦越發入戲:「我也不知道,他往我身上又摸又碰的……可能是酒勁上來了倒在這裡。我正慌亂著不知道怎麼辦你們就進來了。」
年羹堯長嘆:「張兄,都怪我。早知道容臣酒後會是這……我就不應該邀他吃酒。你們說這事怎麼辦?」
他看向張廷玉。年華錦也看向張廷玉。張廷璐也看向張廷玉。
張廷玉沉默了幾息。年羹堯以為他認栽了,又開口道:「唯今之計,我得先寫信給父親說這事。」
年華錦頓時大哭:「不要!這事讓父親知道了,我還怎麼嫁人!」
兩兄妹一個施硬一個施軟,明擺著是要栽贓嫁禍。張廷璐聽得不耐,但礙著二哥在這裡,沒他說話的份只能閉上嘴。
——喂,該不會為了這兩句話就讓老四認下這姑娘做媳婦吧?他瞪大眼睛望著二哥,但張廷玉還是不說話。
年羹堯見張廷玉一直不說話,有些急。他不可能真的直接給年遐齡寫信說這事,到時候真鬧大了名聲受損的還是女方。他要的是現在張家把這事認下,此刻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張兄?」
張廷玉毫無感情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張廷璐道:「你去把老四弄醒,看看他怎麼說。」說罷解下自己荷包遞過去。
張廷璐接了,一捏就知道裡頭是鼻煙壺和薄荷油。他往前走了兩步,結果那年姑娘占著張廷珞旁邊的位置一動不動,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
這樣下去他走過去的時候一定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張廷璐在心裡嘖了一聲,但又覺得姑娘可能確實被嚇傻了——被他們這麼快就趕過來嚇傻的。當然也不排除一種可能,願意做這種事的姑娘本來就不太聰明,不存在嚇傻的空間。
於是他揚聲道:「年姑娘,借過。」
年姑娘很不情願地往旁邊挪了很少的一點點,像是怪獸不想離開它死死守護的寶物。
「您離舍弟太近了,在下不方便過去。」張廷璐不得不二次提醒。
不會看老四可能得不了手轉而對他下手吧?張廷璐十分謹慎,看著年姑娘被迫退卻一射之地,望他的目光像一條毒蛇。
張廷璐心下嘆息,想老四這是在武昌都碰上什麼人和事了啊。
他特意擠進這對男女之間,背對年華錦面對張廷珞,跪在地上從他哥的荷包里取出鼻煙壺。這東西是他爹平日用慣的,勁兒極大,此時用著正合適。
張廷璐扭開蓋子,將裡頭的粉末抹了一小片在自己小指指尖之上,先將蓋子蓋好,又將抹著粉末的手指湊到老四鼻子前邊,在心裡數了三聲。
果然聽到預料中的驚天大噴嚏。
張廷珞感覺頭暈又痛,迷迷糊糊半睜著眼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自己身上很有些涼,隨即不知道是誰把他抱了起來,上半身靠在那人身上,又抽了條帕子給他擦鼻涕口水。
他根本沒有清醒,將臉在那人的衣裳里蹭了好幾蹭,很快太陽穴又不知道被塗上了什麼火辣辣的東西,辣得他腦仁兒疼。
不得不睜開眼睛,眨了好幾次才聚焦成功,還要再想一會兒才認出眼前的人:「三哥。」
張廷璐皮笑肉不笑:「老四,你再不起來,二哥要揍你了。」
張廷珞立即清醒了五分:「這是哪?」摸一摸手邊,不是被褥,「我怎麼在地上?」
他從三哥懷裡坐起來撐直了上半身,茫然的視線掃過面色各異的諸人:「二哥?亮工?」
然後他看到角落裡一副怨婦狀的年華錦:「……什麼情況?」
年羹堯皺眉道:「容臣,你喝醉時發生的事,難道全不記得了?」
張廷珞疑惑道:「我記得啊,你不停灌我酒,我說我不想喝你還灌,後來你說你要去如廁,我就……」他越說年羹堯臉色越差,忍不住打斷:「你酒後非禮我妹子,你全忘記了?」
「哈?」張廷珞還活在頭痛以及被二哥揍的雙重恐懼里,下意識問:「你妹是誰?」
年羹堯忍怒道:「就是你旁邊那個!」
「……」張廷珞越過他哥哥看了一眼那姑娘,忍著頭痛皺眉,「這不是上次我來的時候上茶的丫環嗎?」
張廷璐立刻覺察出不對,與張廷玉交換了一個眼神。
難道三妹的情報是錯的?老四屬意的根本不是年家姑娘?甚至於他倆都不認識?那處理方式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年羹堯暴跳如雷:「你在說什麼!這是我妹子!堂堂年家的小姐!你先辱她身,又污她名,什麼意思?」
張廷璐立刻問:「老四,你確定你沒見過她?」
張廷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只在上次來的時候見過一回。」
他說得輕鬆,年華錦可不樂意了:「姓張的,你說什麼呢?我才進了屋便被你撲倒了,又撕衣服又親的,你對我做這事的時候怎麼不說不認識我?」
張廷珞困惑地道:「我沒有對你做過那些事。」
華華錦哪裡能忍這個,立刻便要扯著嗓子尖叫起來。她才張嘴說了個「你」字,就聽得一個聲音道「老四,夠了」。她本來要據理力爭,又立即發現那是三兄弟中居長的那個,頓時感覺得到了支持,得意洋洋道:「你還要怎樣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