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迫超神怎麼辦

  天還沒亮無雙就被柳兒叫醒，洗漱完吃了早飯後讓她在屋裡坐了好一會兒，等方便過了，才被柳兒帶著出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重要的步驟並不需要秀女們自己掌握，宮裡自有人來提醒你到點應該做什麼。到了一宮前的空地里，向嬤嬤報上名字，嬤嬤看了花名冊，便指示她去某行某列某位置站著。無雙掃了一眼，發現秀女還真不少，得有小兩百號人了。一排六個秀女，穿著打扮高矮胖瘦都各自不同，乍一看去好像一群花蝴蝶。

  無雙跟著柳兒入列，忽地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

  「怎麼是你？」華錦叫道。

  一瞬間至少有五十個秀女都往她倆的位置看了過來。

  無雙笑得極其親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是不是以為我三天前就已經滾蛋了？氣不氣？

  再氣，當著所有人的面，你現在又能如何？

  穿越過來第一次，無雙真正看到了華錦吃癟的模樣。並且，她由衷地希望以後能看到更多。

  華錦確實不敢再多言，漲紅的臉和握緊的拳頭讓她看起來特別無能狂怒，一些離得近的秀女難免往這個方向看，目光里頗有吃瓜看戲之意。

  一個大太監見勢過來道：「好了姑娘們，不要交頭接耳，都站好嘍，等著貴人召見吧！」

  無雙攤手，站定在自己的位置。看著前面的人一組一組被打頭的小太監領走，本來應該緊張的心情在每次看到華錦的時候又放鬆了下來。

  前面排隊的人數逐漸減少，終於，到她們了。

  沿著宮牆直走再拐，是一座宏偉的宮殿。無雙遠遠掃了眼，殿中坐著好幾個女子，想來應該是宮妃，她便從善如流地和其他人一起垂下眼睛，走到殿前依位次站定。

  「唔？怎麼有兩個年家的嫡女，這可真是巧了。你們倆看著年紀倒大差不差的，是親姐妹？」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道。

  年華錦暗自咬牙，她沒有想到宮裡規矩這麼嚴，十兩銀子甩出去那分組的嬤嬤都懶得動一動眼皮。如果排在更靠前的位置又能和家世不高的醜女排在一起，對她當然更有利，誰知道不行。被分到和那小蹄子一組的時候她雖不喜，又覺得兩相比較自己當然是更優秀的那個，對方怎麼說都是個布景板，沒想到宮妃會來這麼一問。

  她？和她年華錦是親姐妹？她怎麼配！

  就在那一瞬間的惱怒里，身邊那賤人已經占了先機。

  「回娘娘話，臣女與這位，並非親姐妹。」無雙福了一禮，朗聲道。

  這回出聲的卻是殿中那位金黃服色的美少婦了：「哦？你們名牌上寫的不都是年遐齡之女嗎？難道這年遐齡竟有兩人，還都是湖廣巡撫不成？」

  「回娘娘話，臣女乃是年大人三十二年前所娶的元配謝氏的女兒。」

  「哦——」那少婦長長地應了一聲。

  看不見的角落，竟似有許多竊竊私語之聲。

  年華錦只覺得太陽曬得她好熱，額角沁出汗來。這賤人怎麼敢這樣說？未必她就不怕別人指指點點她那母親不過是個商人之女？還敢提起舊事有辱年家門楣？她算個什麼東西？

  少婦不再就無雙說的話繼續問下去，轉向華錦：「如此，年家的……大姑娘，你的母親又是何人？」

  華錦只覺一陣清風吹過，立時答：「臣女母親，」一邊說一邊福下去，「姓佟佳氏。」

  竊竊私語的聲音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少婦又問：「哪個佟佳氏啊？」

  「鑲黃旗佟佳氏。」華錦含笑道。

  旁邊有一個妃子輕聲道：「鑲黃旗，可不是貴妃家也在鑲黃旗？」

  殿中氣氛為之一變。少婦微微一笑：「榮姐姐真是好記性。」

  德妃垂眼看著名冊並不說話，惠妃和榮妃在笑，宜妃卻表情淡漠。

  就聽得佟佳貴妃朱唇輕啟說出了下一句話：「不過，本宮倒不記得家裡有這麼個女孩兒嫁去給年大人做了填房，大概是旁支的吧。本宮離家這麼些年，記不得了。」

  華錦感覺全身的血一下子衝到臉上。

  「年二姑娘可識字嗎？平時讀過什麼書？」

  仿佛是為了解圍似的，德妃開了口。華錦感覺羞恥和惱怒之間生出一絲微小的希望，這賤人一天學也沒上過，必然是目不識丁，怎麼和她比？

  「母親教著認過些字，」無雙笑道，「條件所限，書讀得不多。」

  華錦想伸手掐死這個女人，這個賤貨，這個婊子！

  她就不怕被父親逐出家門嗎？抹黑年家對她有什麼好處？只是為了在選秀時往她身上潑髒水就敢說出這樣的話，可見與她那下賤的娘都是一般的賤種！

  此時卻不得不為她遮掩。華錦來不及細想遮掩的動機是什麼，只是開口道：「妹妹何必謙虛，咱們日日一起上課，關係最好。你上次還說喜歡秦少游那首《鵲橋仙》，還最喜金風玉露那兩句。」

  人是很難證明自己不會某樣東西的。華錦嘴角浮起一抹笑，她倒要看看這賤人如何分辯，若是能讓宮妃們對這一句讀書不多的話起了疑，難免前面所說都有嫉妒親姐之嫌。

  「……」無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但凡年華錦不吃她那一激，回的話沒有牽扯到「佟佳氏」這個姓氏，都不會是這個局面。按前面看其他人的情況，都是一組人最多二十分鐘就過了，平攤到每個人身上也就三分鐘。這名號一出，四妃以為年華錦是關係戶，佟貴妃卻明顯覺得這人不是關係戶，但又因為佟佳氏的名號不得不管一管，不然到了外面別人只會說貴妃的族妹嫁給人做小又如何如何，哪怕這個族妹可能跟貴妃本人連一條相同的DNA都沒有。

  換成誰是佟貴妃，被不認識的秀女這麼擺了一道，都不可能不生氣的。

  衝動是魔鬼啊，大姐（各種意義上的）。

  「那麼姐姐，既然日日一起上課，你記得我的生辰是幾月嗎？」無雙反問。

  華錦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沒事，生日不好記，那我娘身邊的貼身丫頭叫什麼名字，你總知道吧。」

  華錦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這不是能偽造的，句句都是可以查實的東西，而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姐姐大概不知道我的。但我知道你的，」無雙淡淡地笑著，聲音也沒什麼波動，「你是八月十九日生的。每年你生日的時候全府都張燈結彩。我還知道你最喜歡菊花，你的手帕上衣裳上都喜歡用菊花的繡樣。但你不知道那些有很多是我娘繡的。你身邊的大丫頭有六個，其中兩個叫玉青和玉秀，她倆最大的愛好，就在輪休的時候在我和我娘的院子外面聊天。」

  點到為止，欲說還休。華錦氣得發怔，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正在這時，惠妃果斷開口：「夠了。」

  接下來幾位宮妃就不再問年氏姐妹話，而是和旁邊的四個秀女進行了一些正常的問答，但前面吃瓜部分太精彩，總讓人有點注意力不集中的感覺。

  面試完太監就把她們都領走了，並且可能是怕年氏姐妹再當眾撕起來，光速找了兩個小宮女帶她們各自回房。

  而殿中的宮妃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佟貴妃先開了口：「下一組先等等吧，本宮要去更衣。」

  另外四妃也就跟著說她們也趁機去一去吧，紛紛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