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經年相逢
2024-08-31 15:03:16
作者: 殷槿
等宓笙回到北京,她約了唐冠毅,想回球隊看看,看看她工作了八年的故地。
當然,也是看看顧珵,她面對顧珵目前打球的狀態,實在心驚。
時隔近兩年,宓笙第一次重新踏進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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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浩最先看到她,走過來擁抱她:「阿笙,真好,你來了。」
宓笙也抱了抱靳浩:「是啊,從南極回來了,這兩年工作原因經常不在國內,我都還沒見過你兒子呢。」
「我兒子可可愛了,下次我放假你去我家看。」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情,靳浩已經做了爸爸。
寒暄了幾句,宓笙和靳浩突然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靳浩欲言又止,宓笙也顧慮重重。
最終,靳浩還是先開口了:「阿笙,去看看阿珵吧,他這兩年很不好,打球打得太拼了,經常傷病。」
「我……」宓笙很心疼,她這樣一直放在心上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她離開之後變成這樣。
「阿笙,你勸勸阿珵,他只聽得進去你的話。」靳浩也很心疼顧珵。
宓笙向內環顧著球館裡的一切,顧珵其實早就一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宓笙,也看到了靳浩和宓笙在說話。
他很想跑過去擁抱宓笙,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態度過去。
經年相逢,我該如何面對你,以眼淚,以沉默。
宓笙走過去,坐在她從前常坐的座位上,看著大家訓練。
葉仲昀在和顧珵一起練球。
唐冠毅向宓笙介紹:「顧珵和葉仲昀今天下午有比賽,隊裡在打大循環,看過這場比賽再走吧,正好中午帶你再去吃一次咱們食堂。」
「好。」宓笙應下,她也很想看看顧珵的比賽狀態。
中午在食堂,顧珵和宓笙隔著好多桌遙遙相望。
顧珵率先起身走了過來:「阿笙,你回來了。」
「是啊。」宓笙微笑點頭,就像是在和一個普通舊友寒暄,可是實際上,她藏在桌下的雙手早已顫抖。
「南極怎麼樣?」顧珵坐在宓笙對面。
一旁打完飯回來的唐冠毅見到這一幕,默默換了個地方坐下。
「南極很好,雪原遼闊,和我想像中的景象相差無幾。」宓笙低頭戳著餐盤裡的飯。
「那就好,那就好。」顧珵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在宓笙面前手足無措,根本看不出來是賽場上那個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顧珵。
兩人埋頭吃著飯。
顧珵猶豫良久,還是問道:「下午我有比賽,你會看嗎?」
宓笙點點頭,想了想,開口勸顧珵:「阿珵,別打那麼凶,注意身體。」
「我明白。」顧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肩,再好的手術團隊,也不可能讓他的右肩恢復如初。
比賽開始,隊裡所有人都來了。
頂替宓笙位置的記者唐婉也在。
宓笙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唐婉,她是個實在動人的姑娘,溫溫柔柔的模樣,並且,她看著顧珵時眼中的光芒,很像當初的自己。
宓笙低頭笑了一下,誰會不喜歡顧珵呢。
突然,她又有些惆悵,明明是她放棄了自己的少年,但看到其他人喜歡自己的少年的時候,她還是壓抑不住的有些生氣。
宓笙搖搖頭,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隨後,她抬頭看向場內。
顧珵打得還是很兇,她中午吃飯時勸顧珵的那句話,他看起來並沒有聽進去。
葉仲昀這一兩年打球確實進步了太多,他給顧珵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葉仲昀眼中充斥著野心與渴望,他太想贏顧珵了。
誰不想贏顧珵呢?誰不想贏大滿貫呢?誰不想贏當今的乒壇第一人呢?
顧珵一臉沉靜,眼中鬥志不減,只是多了些疲憊。
再見到顧珵,宓笙突然發現,這個她心中永遠的明媚少年,也老了,是啊,他也三十二歲了,他確實老了,因為他的疲憊開始表現在臉上——被人追趕著的那種疲憊和焦慮在他臉上一覽無餘。
當你站上巔峰,再兇殘的捕食者也會變成被追逐和撕咬的對象。
現在,誰都想從顧珵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誰都想衝擊他。
葉仲昀打得很兇,拳怕少壯這句話不是騙人的,顧珵再厲害,也不可能讓自己的身體狀態回到二十多歲了,可葉仲昀就是二十多歲,這樣的年齡優勢,是無法抹去的。
顧珵把十八般武藝全用了出來,各種翻挑、反手抹等非常規接發球技術也都打出來了。
從前顧珵和葉仲昀的比賽,基本上都是顧珵掌握節奏,但是現在,顧珵被葉仲昀的節奏帶著走。
葉仲昀現在在反手位的相持對顧珵取得了絕對優勢,以前顧珵會靠著反手位相持中的落點節奏速度旋轉等變化來對抗他,而且絲毫不落下風,當葉仲昀質量一低時,顧珵冷不丁快撕一板就能拿分。
而現在,葉仲昀完全適應了主導了比賽的節奏。
任誰看了這比賽,都只能感慨一句歲月不饒人。
宓笙看著這場比賽,看著顧珵那樣大角度努力地去撲正手,看著顧珵的右肩那樣使勁地發力,她突然就很想哭。
顧珵被葉仲昀拿下兩局,他舔了下牙齒,舌頭在一腮處頂出一個鼓包,壓下身子發球,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
他拼得越發兇狠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年齡和傷病。
宓笙看著這樣的打法,她移開目光,她已經看不下去了,她滿心都是對顧珵的心疼。
她迅速偷偷擦去眼角的淚珠,她動作很快,但坐在她身旁的代明輝還是感覺到了。
代明輝明白宓笙眼淚的原因,他微微嘆息。
宓笙問他:「輝哥,阿珵現在這是怎麼了?」
代明輝想了很久,告訴她:「他現在只剩下賽場了。」
他看著宓笙,遞給她一張紙巾「從前的小豹子,有一朵他覺得世上獨一無二最美的玫瑰,即使他被人拽下頂峰,即使他離開狩獵場,他也有這世上最美的玫瑰,所以他從不擔心焦慮會失去巔峰位置。」
「但是現在。」代明輝耷拉著眼皮,似喟似嘆:「他只想永遠站在頂峰,因為他除了小白球一無所有。況且,這個傻子,他覺得只有永遠站在巔峰,他的那朵玫瑰花才會注視他。」
宓笙覺得心裡酸酸的,她的小王子,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應該永遠豁達開朗,永遠意氣風發,即使離場也是留下瀟灑背影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