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退路

  謝幕一結束，宓笙甚至都沒有去找徐繹之和楚湄，她徑直和顧珵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阿珵，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當然想好了，阿笙，我打每一場比賽都是帶著從頭再來的勇氣，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過大滿貫或者什麼，覺得這場比賽我是大滿貫，我就一定能走到決賽，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每一場比賽，我都當作我是一個新人運動員在認真對待。我永遠把自己當做一個新人一樣，帶著那種對於勝利的渴望和期待。」顧珵看著夜空，笑了笑，「所以，阿笙，我是最不怕從頭再來的。」

  「那如果手術失敗了呢？」宓笙知道這個問題很殘忍，但她不得不問。

  「如果手術失敗……」顧珵側頭看著宓笙，目光溫柔，「我就以後做家庭主夫，做你的賢內助。」

  「我說真的呢。」宓笙伸出手，戳了戳顧珵的腦袋，「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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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認真，我想了，哪怕輸了，我要就此離開賽場，我也可以接受。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很值得去賭一下的。我這個人一向是冒險主義者，我對我的職業生涯還有太多的展望。阿笙你知道，下一屆奧運會，如果我繼續是這樣的傷病情況的話，很有可能我是拿不到名額的，我只有做了手術恢復身體狀況，才有可能拿到奧運會的名額。阿笙，我還希望拿到奧運冠軍，我也會拿到下一個奧運冠軍。」顧珵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野心展露給了宓笙。

  宓笙覺得此時此刻顧珵的臉，似乎和他二十二歲時的臉重合在了一起，二十二歲的顧珵，一臉的意氣風發，告訴她，「阿笙，我會拿到大滿貫」，現在的顧珵，依然一臉堅定，告訴她，「阿笙，我會拿到下一個奧運冠軍」。

  「好啊，那就做吧。」宓笙很快接受了這個事情，她無條件支持顧珵的所有決定，不管手術成功與失敗，不管顧珵以後要做什麼，她都會陪著顧珵。

  收假歸隊之後，顧珵第一時間就把自己這個決定告訴了賀志遠，賀志遠倒不覺得意外，他知道顧珵一向是個賭徒，不管是在賽場上還是賽場下，他都有著絕佳的大心臟，敢於搏命。

  「那我們馬上幫你聯繫約瑟夫醫生，約時間手術。」賀志遠準備讓隊醫團隊著手去辦這件事情。

  顧珵攔住了他：「師父，手術當然要做，只不過我想在這次世乒賽團體賽之後再做，你知道的，隊裡現在需要我。」

  「中國隊是一隻頑強的團隊，它並不會因為沒有你就不轉了。」賀志遠並不希望顧珵再繼續打這場世乒賽了，他希望顧珵能儘快完成手術。

  「可是，師父，明輝哥剛剛退役沒有多久，我是球隊的隊長，現在我和靳浩是世界第一第二的選手，剩下的那些弟弟們年紀還太小、賽場經驗也不充分，還是需要我在的吧。」顧珵臉上是自信的神情。

  「顧珵，我相信我的隊員。同時你聽好了，退一萬步說，哪怕就算因為沒有你，中國隊這次沒有奪冠，我也不希望耽誤你的治療。」賀志遠明白，顧珵為這支球隊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不希望顧珵繼續犧牲，因為顧珵的肩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打世乒賽，肯定還要再打一針封閉。

  「師父，你就當是圓我最後做手術前的一個夢想吧，你知道的，如果這次手術失敗，我再也不能重返賽場了，那也就意味著這將是我的謝幕之戰。我望望我的謝幕是完美的，我可以為中國隊再拿一個冠軍。」顧珵決定做手術，並不是一時興起或者衝動之舉，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哪怕真的不能重返賽場，他也願意接受這個結局，因為是他想要搏一把的。

  聽到顧珵這樣說，賀志遠突然沉默了，是啊，如果手術失敗的，這就會是顧珵的最後一次比賽了。

  他一直想刻意的去忽視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現在就擺在這裡，他看了看顧珵，又看了看訓練場，賀志遠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可以，讓你最後打完這場球。但是你要記住，阿珵，這不是你職業生涯的落幕，這會是新的篇章。」

  說完，賀志遠自己眼睛有些濕潤，他緊緊抱住顧珵，沒有讓顧珵看到他偷偷擦去自己眼角的淚珠。

  袁宋芬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她找來宓笙：「阿笙，阿珵這孩子我知道，除了你，其他人的話他什麼都不聽。要不你勸勸他吧，我覺得真的沒有必要冒這個險，就像所有普通的運動員一樣，三十歲左右退役，可以了。做完手術之後，復健就是一個大工程，重返賽場又究竟能不能夠達到之前那樣的競技狀態，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他要承受的痛苦和磨礪會很多的。」

  「沒有關係，如果這是他選擇的路的話，我願意支持他，我也會陪他走下去。」宓笙非常坦然地接受了，他對未來也永遠充滿勇氣，同時，她對顧珵也充滿信心。

  「手術能不能成功是一個問題，術後恢復更是個大問題。」袁宋芬做對於這些年看多了這樣的悲劇，她不希望必須在顧珵身上重演，但是又能擋住命運的車輪呢。

  「我們團隊都會盡其所能的為顧珵做術後恢復。」如果顧珵不改變自己的心意的話，這是袁宋芬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謝謝你，袁醫生。」宓笙知道袁宋芬非常關心顧珵，她對顧珵的心意他都明白。

  看著宓笙和顧珵身上年輕的氣息，袁宋芬才覺得自己真的老了：「還是你們年輕人有勇氣，我總是覺得這樣的決定太過冒險。」

  「想那麼多都沒用，顧珵想賭，我就陪他去賭。反正就算真的打不了球了，顧珵依然有退路。」宓笙也並不是一時衝動做出這樣的支持的決定，她也是思考了很久。想明白了即使手術失敗，她所能承擔的後果。

  「這倒是，顧珵都已經是大滿貫了，人氣這麼高，長得又好看，球員做到這個地步，就算打不了球也是有退路的，大不了可以進娛樂圈嘛。像很多退役的運動員，都會選擇娛樂圈。」袁宋芬語氣故作輕鬆。

  宓笙突然很鄭重地看著袁宋芬，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他的退路是我。」

  「你說什麼？」袁宋芬一時沒有聽清，也不太理解。

  宓笙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顧珵的退路是我。」

  她臉上掛著溫柔又堅定的笑容：「對於顧珵而言，我永遠都是他的退路。」

  袁宋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被震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宓笙早就已經決定好可以為顧珵的未來負責了。

  宓笙明明最討厭別人提未來提責任，但是她在自己的心裡，在她內心深處，已經認定她會和顧珵永遠的綁在一起，他們兩個人，將會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