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彼此是否都在想念

  隨著馬頭人身的差役，將手中散發著濃郁陰森氣息的令牌，重重地點在半空中。

  

  小院裡面，平地吹來一陣陰風。

  等陰風散盡，就在馬頭人身差役手中令牌點過的地方，微微晃動了一下。

  隨後，原本靜謐的那方空間，就開始有了變化。

  一個憑空出現的蠶豆大小的圓圈，開始急速向周圍擴張。

  僅僅只是眨了眨眼的工夫，最開始只是蠶豆大小的圓圈，就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力黃包車可以穿行的門洞了。

  陣陣黑霧，以及陰冷徹骨的氣息，像自九幽之下流出來的冥河水，緩緩從門洞後面，流淌出來。

  在很短的時間內，黑霧就已經充斥的小院到處都是了。

  尖嘯聲、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有各種各樣詭異的聲音，源源不斷從門洞後面傳出來。

  「回！！」

  馬頭人身的差役吐出一字，寒著一張臉，抬步率先跨進門洞。

  形象怪異的雞腳神，一蹦一跳跟在馬頭人身的差役的後面。

  時不時拍動一下翅膀，但卻從來沒有做出振翅欲飛的動作。

  似乎僅僅只是為了證實，這對時而幻化成人手，時而又幻化成雞翅一樣的結構，的的確確就張在自己身上。

  牛頭人身的差役，松松垮垮提著鐵鏈，拉著滿臉惆悵的姓柳的老人，最後穿過門洞。

  在門洞重新變成一個圓圈，開始向中心點合攏的時候，姓柳的老人，回頭看了一眼院門緊閉的小院。

  重重嘆口氣，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又無語的苦笑。

  「別看了，再耽擱，今晚進不了酆都城，明早判官點卯發現你不在，我等兄弟又要受你連累。」

  牛頭人身的差役，言語雖然不耐，但並沒有扯動攥在手中的鐵鏈。

  柳姓老人應著身，這才繼續跟著牛頭人身的差役，往前走去。

  當那個，被馬頭人身的差役，用手中令牌幻化出來的鬼門關，最終又變成一個點，像蒸發的水滴一樣消失不見後，整條街道，重新歸於寂靜。

  大概過了一分鐘不到，從距離柳仕順家的小院，大概十多米的一個拐角處，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正是跟黑瘦男子分開後，就往柳仕順家這邊過來的楊令歌。

  剛才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緩緩邁步，進了胡同，朝柳仕順家小院跟前走了十多步後，楊令歌悄然移步，站在院牆投下的陰影裡面。

  三五秒鐘之後，一家緊閉的院門，從裡面打開，兩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倆人前後腳下了台階，一前一後站在胡同里，朝左右看了幾眼。

  確定這條胡同里，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倆人後，身形高大的男人首先說話了。

  「看吧，我沒騙你吧，早就走的沒影了。」

  「李大爺，其實我心裡明白的很，但就是忍不住，想出來看一眼。」

  站在身形高大男人左手邊的男子，神情落寞地說道。

  「順娃子，剛才咱倆子啊堂屋門口都看見了，草木灰上面有腳印，那就證明，你爺爺他老人家今晚來過了。」

  「而且，你也瞧見了，送你爺爺過來的那兩位差役跟雞腳神，都還算和善，我估摸著，你爺爺他老人家在那邊，也沒遭什麼罪。」

  身形高大的男人低聲說道。

  被稱呼為「順娃子」的男子，自然就是柳仕順了。

  而陪著他出來的男人，正是今晚留在柳家，給柳仕順作伴的老李。

  「李大爺，但願就像您剛才說的那樣。」

  柳仕順即便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的爺爺，還有在頭七晚上送爺爺回來的那兩位差役和吃光一土罐子熟雞蛋、豆類的雞腳神早就走遠了，可還是忍不住有朝胡同外面張望了幾眼。

  「順娃子，回吧，時間已經很晚了，回屋眯一會兒。」

  老李打著哈欠說道。

  想到鄰居李大伯天亮以後還要上班，柳仕順心情複雜地點頭答應一聲，耷拉著腦袋很不情願地進了小院。

  鄰居李大伯已經陪了他一整夜，柳仕順可不願因為自己對爺爺的不舍和懷念，耽誤了人家的工作。

  老李最後進的小院。

  關門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

  老李總覺得，胡同的某一個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跟柳仕順。

  但或許也覺得，這只是自己的一個不太靠譜的錯覺之後，老李還是很堅決地把院門從裡面關上，並且閂住了。

  看見柳仕順手拿油燈，站在堂屋門外，老李無聲嘆口氣，過去陪著站了一小會兒，就低聲安慰著柳仕順，一起回廂房休息了。

  柳家院門關閉的聲音消失後，楊令歌也就從陰影下面走出來了。

  他安靜地站在再次被月光照亮的胡同，微微仰頭看了一會兒柳家小院上空，嘴角微微上翹，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後，轉身離去。

  已經是後半夜了。

  距離天亮，也就只有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回到租住的地方，見爐火還有星星之火，就放了些乾柴。

  等爐火慢慢燃起火光之後，往爐膛裡面放了些煤碳，又盛滿一壺冰水放在爐盤上，這才上炕睡覺。

  又有段時間，沒有從張痕跟楊遜倆人那裡聽到關於深淵跟琉璃的這兩位神仙一般人物的消息了。

  楊令歌突然覺得有點想念他們。

  雖然，僅僅只是簡單的「同事」關係。

  想起深淵、琉璃，自然也會想到夜蝠。

  算起來，四個人裡面，就屬楊令歌跟夜蝠，打交道的次數最多。

  這或許也跟，深淵、琉璃身處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臨睡前，楊令歌又回味了一遍張痕跟他說過的，夜蝠從四十八軍戶鎮傳出來的消息，說自己最近遇著了一件古怪事。

  楊令歌覺得自己，其實很希望，那隻蝙蝠，可以向自己發出邀請，再走一趟四十八軍戶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爐膛裡面燃起的火焰，已經開始慢慢加熱水壺裡面的冰水。

  屋子裡面，也因為有了熊熊燃燒的爐火的緣故，溫度開始緩慢，但穩定地回升。

  楊令歌漸漸睡著了。

  恍惚之間，他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坐落在祁連山下的小山村里。

  又好巧不巧地，在地勢極為兇險的石門峽撞見了行色慌亂，滿臉戾氣的王姓男子。

  王姓男子，一手提著一把菜刀，一手緊緊抱著一個睡著的三歲男孩，在看見突然從藏龍洞裡面鑽出來一個人之後，腳下一絆，差點摔進一旁的河水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