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稍安勿躁

  距離民國四十年十二月七日爆發的珍珠港軍事事件，已經整整過去了一百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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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引發的太平洋戰爭，直接導致美國及其盟國對日集體宣戰。

  這讓原本寄希望通過這樣一場閃電戰，擺脫東亞、東南亞戰爭泥潭，打破美英荷等四國對其石油禁運和經濟制裁的日本，反而陷入了腹背受敵，屢遭重創的境地。

  而在國內，日寇更加瘋狂地圍困我軍民，實施各種慘絕人寰的政策。

  地處西北內陸的甘肅，尤其是省會蘭州城，雖然沒有直面日寇，但作為三個戰略支撐點之一，對於抗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身為國軍將領，霍團長比任何人都清楚，自抗戰爆發以來，究竟有多少甘肅籍子弟犧牲在抵抗日寇入侵的戰場上了。

  時任國民政府甘肅省主席的鄧將軍曾說過，於抗戰有功的，是全甘肅的數十萬壯丁，是犧牲在抗日戰場上的十幾萬三隴健兒。

  「姓姚的老婆婆的家庭，應該也是很多因為抗戰而失去兒子的家庭的一個縮影。」

  楊令歌感慨道。

  「那個裝扮成貨郎子的賒刀人，也正是因為知道，姓姚的老婆婆的兒子戰死在戰場，這才不忍看到，失去兒子跟失去丈夫，同樣苦命的婆媳，因為誤會，而彼此心生埋怨。」

  「難道......」

  霍團長眉頭一挑，覺得自己知道，這一對婆媳為什麼要互相看不順眼的原因了。

  他停頓片刻，才又繼續往下說道：「......是那個做兒媳的因為男人不在了，想要改嫁，而姓姚的老婆婆不同意，倆人這才有了矛盾？」

  雖然是疑問的口吻，但霍團長臉上露出的憤憤的神情，還是顯示出，此時此刻，他內心深處，已經開始鄙夷那個想要改嫁的女人了。

  楊令歌瞅著霍團長，沒說話。

  霍團長被楊令歌看得很不自在，以至於感覺後勃頸開始往外冒冷汗了。

  「令歌先生，你看得我心裡都開始發毛了。」

  他咳嗽一聲，快快地看了一眼楊令歌，低頭喝著茶說道：「雖然你還沒跟我說原因呢，但就沖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我說錯話了。」

  楊令歌無聲地嘆口氣說道：「其實，這也不能怪霍團長，換做其人別的誰，估計也會朝你剛才想的那方面去想。」

  「這其實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戰爭的殘酷性。」

  曾經親歷過對日寇作戰的霍團長，深有感觸地長嘆一口氣，看向窗外，兩眼冒火，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菜刀，人家肯定不會收回去的，事情還要處理。」楊令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多半杯，一口喝乾之後，夾起一筷子涼菜送進嘴裡，嚼了幾下咽下去後，才繼續說道。

  「在了解到姓姚的老婆婆還有一個外嫁的女兒後，『貨郎子』讓姓姚的老婆婆的兒媳婦，趕在天黑以前，把她的小姑子叫過來。」

  「一開始，不管是姓姚的老婆婆，還是她的兒媳婦，因為都不知道這個只賣菜刀的『貨郎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很抗拒他，更別說按照『貨郎子』說的去做了。」

  「尤其是姓姚的老婆婆，原本心裡就對兒媳婦有很大的意見，在『貨郎子』主動找上門以後，就因為『貨郎子』是男的，心裡又有了其他想法。」

  「雖然『貨郎子』說了，不收她的錢，但姓姚的老婆婆根本就不想聽『貨郎子』的解釋，先是把菜刀丟到籬笆院外面，然後提著笤帚要把『貨郎子』掃地出門。」

  「這就有些......尷尬了！！」霍團長手裡拿著一直沒有點著的紙菸，小聲說道。

  「見姓姚的老婆婆正在氣頭上，『貨郎子』就選擇了暫避鋒芒，退出她家的籬笆院，站在門外面，趁老婆子沒注意，快快地對過來關木柵欄的兒媳婦說了一句話。」

  「那個兒媳婦，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去自己屋裡，換了一件相對而言乾淨一點的衣服，提著砍柴刀就出門了。」

  「姓姚的老婆婆想問兒媳婦要幹啥去，但因為心裡一直對她的所作所為有很深的意見，就沒去問。」

  「那個『貨郎子』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隨身帶著的炒麵（西北農村的一種吃食，把麥子或者蕎麥放進大鍋炒熟，然後放在碾子上碾成細面狀。其特點是占地小易攜帶保存時間長，即可干吃也可以用水弄成糊糊狀喝。楊令歌在四十八軍戶鎮的時候，在鄉紳韋仁家裡，吃過一次極為奢侈的石磨炒麵。愛講故事的茄子，準備專門用些文字，把這種位列『非遺』的純手工吃食寫出來，以此吸引大家的目光，能多朝西北偏北多看幾眼），就著山里留下來的泉水吃喝起來。」

  「因為『貨郎子』沒有再叨擾，主要也是害怕兒媳婦一去不回，姓姚的老婆婆就任由『貨郎子』坐在距離自家不遠的地方，不時出門朝兒媳婦離開的方向張望。」

  「有好幾次，姓姚的老婆婆都要出門去找兒媳婦，但都被『貨郎子』的一句話給勸回去了。」

  「令歌先生，算上給兒媳婦說的那一句，你現在可是『欠』我兩句話了啊。」

  霍團長起身一邊給楊令歌茶杯里到開水，一邊開玩笑道。

  楊令歌笑了笑，說道：「稍安勿躁，一會兒就『還』給你了。」

  霍團長嘿嘿嘿地笑著，給自己的茶杯里倒上開水後，又把屁股穩穩地擱在椅子上。

  「天快黑的時候，那個兒媳婦回來，而且回來的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兩個人。」

  楊令歌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坐立不安的姓姚的老婆婆，看到回來的三個人，心裡是又喜又氣。」

  「高興的是，正像之前『貨郎子』勸說她的，兒媳婦天黑以前肯定就回來了。」

  「讓姓姚的老婆婆生氣的是，自己的兒媳婦竟然沒有聽她這個婆婆的話，而是聽了『貨郎子』的話，跑到二十里外，把她的女兒女婿給叫回來了。」

  「因為那個兒媳婦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跟自己的小姑子兩口子把叫他倆回來的原因說了，所以，在看到『貨郎子』後，劉姓男子跟他媳婦，也就是姓姚的老婆婆的女兒女婿，並沒有表現的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