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我是下九流

  霍團長揉著臉頰低聲嘿嘿嘿地笑了笑。

  他沒有笑別的。

  而是聽了楊令歌跟他解釋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之後，琢磨來琢磨去，發現自己現在的身份，似乎應該歸到「衙差」，或者「走卒」的類別里。

  

  說白了，就是下九流。

  霍團長暗嘆一聲，心裡說道：「他NN個腿的，我居然是下九流！」

  「相師在三教九流裡面，被歸類到了中九流當中，就是第六個流金。」

  楊令歌繼續往下說。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無意當中，又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霍團長已經開始變得脆弱的小心臟。

  嘿嘿，沒辦法，老祖宗們就是這麼劃分的。

  走街串巷賣菜刀的賒刀人屬於中九流，衙差、走卒屬於下九流。

  楊令歌繼續往霍團長脆弱的小心臟上戳「刀子」。

  「在古代，相師這個行業備受青睞，從事相師這份職業的人也備受老百姓的尊敬，而作為風水師行業當中的一種，賒刀人自然也很受老百姓的尊重。」

  霍團長想到有些國軍部隊途經異地，村子裡雞飛狗跳的樣子，就忍不住又開始撓頭髮。

  「自從賒刀人這個行業出現以後，每年都會有不同的賒刀人到遠離故土的其他地方里賒刀。一開始，大家並不相信賒刀人的讖言，就認為他們只是想用這樣一種老百姓都聽不懂的語言把自己的菜刀賣出去。」

  「可是慢慢地，隨著賒刀人留下的讖言應驗了，那些當初賒到菜刀的人就很相信賒刀人的話了。」

  「漸漸地，隨著賒刀人賒出去的菜刀越來越多，應驗的讖言也就越來越多，一傳十十傳百，老百姓都開始選擇相信賒刀人的話。甚至那些即便沒有從賒刀人手裡賒到菜刀的人，也信賴賒刀人，並且認為賒刀人未卜先知都是神人。」

  楊令歌說著話，注意到霍團長一直在撓頭髮，並且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

  就說道：「霍團長，關於賒刀人的傳說，大概三年前吧，在距離蘭州城二百多公里的武威境內，一個坐落在祁連山下的小山村里，發生過這麼一件真事。」

  「那是臨近夏收的一天下午，村子外面突然來了一個只賣菜刀的『貨郎子』。說這個『貨郎子』進到村子裡面，並沒有像其他『貨郎子』那樣，一邊走一邊吆喝，而是找了一個人多的地方，坐在樹蔭下，就開始打磨刀具了。」

  「村民們因為要開始收麥子了，家裡的鐮刀都需要提前磨一下。有村民注意到這個奇怪的『貨郎子』磨刀具的工具特別好，而且手法也看著很熟練，就大著膽子把自家的鐮刀拿過去，請『貨郎子』給幫著磨一下。」

  「那個『貨郎子』也很好說話，喝了一口討來的茶水，就開始磨鐮刀了。」

  「他也不說話，但只要是村民們遞過來的鐮刀，他都不拒絕，而且磨得又快又好。」

  「漸漸地，這個村子的村民們就覺得這個『貨郎子』人不錯，有人就從家裡拿來乾糧稀飯，讓一直替他們辛苦磨刀的『貨郎子』吃。」

  「『貨郎子』對於村民們的好意，也沒有拒絕，對於有些邋遢的村民端來的吃喝，也不嫌棄。」

  「一直快要到天黑了，『貨郎子』收拾東西，準備出村要走了，突然拿出一把菜刀，遞給圍坐在跟前的一個村民說，這把菜刀你且先拿著，明天中午過後，我會在回來跟你收錢。」

  「眾村民被突然開口說話，並且一開口就要讓人買他菜刀的行為，嚇了一條。

  那個菜刀被遞到跟前的村民反應過來後，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我家裡又不缺菜刀，我買你的菜刀難道要用來割麥子嗎？」

  「你拿走，說什麼我都不會買的。」

  「『貨郎子』在一眾圍觀的村民們複雜的眼神的注視下，很淡定地又對這個開始生氣的村民說道，我這是賒，不是賣。即便你現在給我錢，我也不會收的，等明天你家丟了東西了，我再回來收菜刀錢。」

  「那個村民一聽這話，當時就怒極而笑了。他哭笑不得地對強賣的『貨郎子』說，我家裡的情況，村子裡誰不知道啊，還丟東西？除了三大兩小五人大活人，我就是想讓丟東西，也沒東西可丟啊。」

  「這個時候，有好事的村民就開始慫恿說，人家『貨郎子』都說了，現在不要你的錢，等他說的預言應驗了才會過來收錢。我要是你的話，就收下菜刀，瞧這用料，一看就是好東西，不拿白不拿。」

  「被大傢伙這麼一慫恿，那個村民就開始琢磨了，只要自己保證明天家裡別丟啥東西了，不就可以白得一把好菜刀嗎？」

  「想到這裡，這個村民就裝出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半推半就地從『貨郎子』手裡把菜刀接了過來。並且還當著眾多村民的面說，大傢伙可都是見證人，到時候誰都不能耍賴不認帳。」

  「人家『貨郎子』自然沒任何意見，笑呵呵看著這個村民把菜刀拿走了。」

  「因為當時圍觀的村民人很多，見有人白得一把鋼水很好的菜刀，就動了歪心思，說什麼也要讓『貨郎子』也同樣賒給他一把菜刀。」

  「一個人要賒刀，很多人也犯了眼紅病，都嚷嚷著自己也要賒刀。」

  已經從「下九流」帶來的「痛楚」中恢復過來的霍團長，聽到這裡，嘿嘿嘿笑了笑，喝了兩口熱茶說道：「令歌先生，別說普通老百姓了，如果換做我這樣的粗人，碰上這麼好的事，也一定會湊過去，跟這個貨郎子賒一把菜刀。」

  「嘿嘿，不拿白不拿，何況就像你說的，菜刀可是真正的好菜刀，用上個十來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小家小戶的，有便宜不占，傻子啊？」

  「最主要的是，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有便宜那就先占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楊令歌喝掉半杯熱茶，看著笑嘻嘻的霍團長，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後說道：「霍團長，你當真以為，賒刀人的刀，就那麼好拿嗎？」

  「而且，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從賒刀人身上，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