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牽一髮動全身

  聽到楊令歌說，要砸碎才掛上去沒多少日子，依舊簇新的牌匾，郭管家當時就急了。

  

  他帶著哭腔，嚎叫著說，萬萬不能砸啊，因為送來這塊牌匾的人，余家得罪不起。

  楊令歌則神情嚴肅地解釋說，要是不怕這塊牌匾毀掉，余家幾十年累計的氣運、財富，將在很短的時間內，因為余宅風水被破壞，從而會落入破鼓萬人捶，最後損失殆盡的地步。

  「余老闆，這件事關係重大，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你個人的一念之差，關乎很多人的命運。」

  楊令歌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越發變得嚴肅的眸光，已經越過渾身顫慄，搖搖欲墜的郭管家，望向漸漸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余家掌事人余多財。

  余多財的臉色，此時此刻，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不但慘白的嚇人，而且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愁緒。

  生意做到余家這種地步，固然有當年余家老祖藉助曾國藩收復新疆，為其鞍前馬後效力的結果，但卻也是余家三代人殫精竭慮，苦心經營換取來的。

  諾大的家業，現如今傳到余多財手裡，用家大業大來形容，已經不能夠完全體現出余家在蘭州城，乃至於甘肅商界的影響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余多財才會不止一次跟楊令歌說過這樣一句話，依附在余家這個金子招牌下討生活的工人、百姓成百上千，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如何，余家不能敗掉。

  余多財在看到楊令歌躍身而起，摘下那位重要人物親自書寫，並且選取上等木料做成的牌匾後，他心頭震動之餘，心裡已然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在聽見楊令歌跟他說話的聲音，傳過來後，余多財慢慢抬起頭，震驚且無法相信的眼神越過郭管家的頭頂，迎向楊令歌投過來的眸光。

  兩雙飽含不同意味的眸光短暫的碰撞之後，余多財聽到了從自己心底，響起的，一陣沉重的嘆息聲。

  他朝楊令歌露出一個極其無奈，且又苦澀的笑意之後，無力地抬起一條胳膊，朝幾乎就要癱倒在地的郭管家擺了擺，用低沉的，也是不能質疑的口吻說道：「把牌匾先抬進去，找地方妥善放好，我要跟楊先生單獨說會兒話。」

  郭管家從東家余多財猶如死灰一般的神情上，看出了諸多信息。

  提口氣強撐住身體，點頭用自己此刻最大的聲音說道：「好的老爺，我這就安排人。」

  說是安排人，郭管家並沒有真的去喊人，而是抬手把老徐頭叫過來，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三十歲的老傢伙，分別抬起牌匾的一頭，朝宅子裡面走了。

  余多財抬起頭，瞅著空空蕩蕩的門廊上方，心底很自然地閃過一絲落寞。

  他無奈地搖搖頭，慘白的臉上，露出幾分微不可察的凌厲。

  可是，當余多財再一次看向楊令歌，並且抬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的時候，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凌厲氣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蕩然無蹤。

  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無奈和驚訝。

  楊令歌微微點頭，邁步跨過門檻，跟余多財並肩，也朝宅子裡面走去。

  倆人才走出二十多步，老徐頭氣喘吁吁地從庫房方向跑過來，跟東家余多財和楊令歌急匆匆地打了個招呼，就跑到大門口，從裡面把兩扇大門關緊。

  然後，站在門房門口，微微弓著腰，目送東家余多財跟楊令歌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唉聲嘆氣地掀開門房厚厚的門帘，走進去了。

  後院。

  郭管家神情不安地垂手站在走廊的一角，遠遠地看到東家跟楊令歌倆人並肩朝這邊走來，急忙轉身，提醒等候在不遠處的大太太餘姚氏。

  餘姚氏在郭管家跟老徐頭抬著沉重的牌匾往宅子裡面走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信兒。

  情知不妙的餘姚氏，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帶著兩個當年作為陪嫁丫鬟一起來到余家的貼身丫鬟，離開後宅，找郭管家問緣由。

  郭管家跟老徐頭才把牌匾放好，餘姚氏打發過來的丫鬟就找過來了。

  郭管家讓老徐頭趕緊回去關大門，自己跟著丫鬟過去跟大太太說明情況。

  餘姚氏也只知道，這塊牌匾的來歷的。

  所以，聽郭管家說，楊令歌要毀掉牌匾，餘姚氏當時的反應，也是既驚訝又害怕。

  因為郭管家並不知道楊令歌到底因為什麼原因，執意要雜碎牌匾，所以餘姚氏就讓郭管家前面帶路，去老爺必經之路上等著，準備當面跟楊令歌問清楚。

  牌匾來頭不小，餘姚氏雖然恪守為婦之道，不過問外事，但在關乎家族命運的事情上，她作為余家女主人，自然也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所以才急急忙忙過來。

  坐臥不安的餘姚氏，看到郭管家在朝她這把擺手，離開從圓凳上站起來，匆匆整理衣裝，邁著碎步，帶著兩個低眉順眼的丫鬟，往前走了幾步，同樣站在走廊一旁，抬眼看著從外面走來的余老爺跟楊令歌。

  楊令歌跟余多財並肩往宅子裡面走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深知隔牆有耳，不到僻靜的地方，有些話不能說。

  當注意到餘姚氏帶著兩個丫鬟，等候在路邊，余多財不由得低聲嘆氣說道：「楊先生，您也看見了，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內宅，等會兒您可一定要給我說清楚理由，要不然的話，恐怕我余家的生意還沒有亂，這座宅子就先亂起來了。」

  楊令歌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兩手不停擰著手帕，朝這邊張望的餘姚氏，點頭輕身說道：「這是自然，我要是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會當著郭管家跟老徐頭的面，做出那麼魯莽的事情來。」

  「余老闆，雖然你至今還沒有告訴我，那塊牌匾到底是什麼人送給你的，但從我說出要砸掉它，你們主僕三人的反應上，我大概猜到了一些。」

  「如果不是手握重權的實權派人物，依你余老闆的身價跟威望，絕對不會出現那麼大的情緒變化。」

  余多財放慢腳步，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妻子，無聲嘆口氣說道：「楊先生，該來的躲不過，不該來的，即便是八抬大轎也請不進門。」

  「一會兒到了書房，我希望你我都能坦誠以待，敞開心扉把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