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古堡暗道

  夜蝠離開的時候，天差不多快要亮了。

  楊令歌看著他身子不見怎麼動，就一躍而起，從韋家接近二十米高的圍牆上翻了出去。

  然後就像一隻外出覓食回來的蝙蝠，靈活地穿過樹枝，消失不見了。

  他從夜蝠口中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兩個多月前，日本陰陽師裡面一個名叫安培松針的傢伙，因為式神被人摧毀而受到了反噬，在被日軍送往本土的路上不治身亡。

  楊令歌算了一下，那個時候自己人在海源，在收治柳家老太太的怨魂的過程中，用三道符篆滅掉了一隻式神紙鶴。

  

  他琢磨了一下「安培松針」這個名字，嘴裡嘀咕了一句，應該沒有這麼巧吧，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後了。

  早上七點不到，楊令歌就出門了。

  昨天他答應劉廟祝了，早上要陪他去河灣里遛彎。

  才出了韋家大門，就聽見從身後不遠處的魁星樓方向傳來一陣陣的鐘鼓聲。

  沿著中街，穿過燈山樓，走到城隍廟門口，才要敲門，劉廟祝樂呵呵地拉開一扇門走了出來。

  「你小子還算守時。」

  劉廟祝說著話，把手裡拿著的兩個熱騰騰的黑面饅頭塞給楊令歌。

  楊令歌笑著接住，一邊吃一邊跟著劉廟祝從城隍廟旁邊的一條小巷裡走去。

  一路上行人稀少，偶爾可見早起背著背簍撿拾柴火的莊戶人。

  劉廟祝一邊走一邊說道：「昨天你說那天渡河的時候河水很大，嘿嘿，那算什麼，你要是見過黃河大汛，就知道那點水量，根本就掀不起什麼大浪。」

  「歷史有記載的，四十八軍戶鎮境內有過五次黃河山洪大汛。」

  「第一次是道光三十年，應該是1850年八月，黃河大汛，河流北移，歸於一處，塬上、下蔣灘，隔水相望，天各一方。那一年，四十八軍戶鎮集股八十三份，修築了上頭園子到上大灘大壩，關閉上小河子口。中和渠口上移大灘北岸，就原小河道子接溫家車巷出水引流，後改上開渠引水。」

  「第二次黃河大汛發生在十八年後，同治七年，據說下蔣灘地，大部分都會洪水沖毀了。」

  「到了光緒三十年六月，黃河水再一次暴漲，河水跟大壩持平，雖然鎮子裡的青壯年不惜力地搶險防護，北砂一代的大壩還是被吹斷了，下蔣灘娘娘廟後面是一片汪洋。」

  「剩下的兩次都發生在最近幾年，民國二十二年九月一次，傾盆大雨下了好幾個小時，廣狼溝山洪，泥浪高達五、六米，溝口外良田數百畝淤鹼泥，厚處竟達一米以上。」

  「然後到了民國二十六年夏秋之交，有人親眼看到黃河郭家灘段躥出五六條蛟龍，帶起的大浪高達十丈。」

  楊令歌嘆息道：「都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古鎮建在大河邊上，當真是有利有弊。」

  「如果能夠在渡船的那個地方建一座鐵橋，下次黃河再起大汛的話，撤離也方便的多。」

  劉廟祝笑說道：「去年去蘭州金天觀，去蘭州鐵橋上看了看，嘖嘖，外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楞是在黃河上建起了一座那麼結實的鐵橋。」

  「小子，想要在這裡建那樣的鐵橋，不是老漢我說喪氣話，指望現在這個政府，想都不要想。」

  楊令歌感同身受地說道：「我在蘭州逗留的那幾天，去過鐵橋好幾次。清政府在蘭州道彭英甲的建議和甘肅總督升允的贊助下，動用國庫白銀三十餘萬兩，由德國商泰來洋行建造的這個鐵橋，確實稱的起『天下黃河第一橋』的美譽。」

  「那天坐渡船過河的時候，我暗暗打量過，這段河岸無論寬度，還是地勢，都沒有蘭州鐵橋所在的位置險峻，如果建鐵橋的話，困難肯定有，但遠沒有清末那麼多。」

  劉廟祝大笑道：「考慮那些做什麼？」

  「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到土裡的人了，說不上哪天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你小子還年輕，倒是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說不定可以看到四十八軍戶鎮黃河段上建起一座鋼筋鐵骨大橋的那一天。」

  說著話，一老一少就快要走到黃河邊了。

  劉廟祝指了指北邊說道：「早些年，這個鎮子有大大小小十四個堡子，你之前跟那個劉老蔫去過的古城舊址，就是十四個堡子里面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一個堡子。」

  「那可是秦朝大將蒙恬所建黃河南岸金城至河套44座臨河城之一，是以前的軍事要塞。據說建成的時候城牆寬6米，高10米，城周1.5里，占地50畝余。可惜了，現在就只剩下殘存的西、南北部分城牆殘垣。」

  說到這裡，劉廟祝四處瞅了瞅，壓低聲音說道：「聽上一任廟祝說，山城堡子有一個直通黃河岸邊的地道，說是戰時用來取水的。」

  「嘿嘿，這件事，除了那個不告而別的老東西，你是第二個知道的外人，小子，如果有時間你可以上去找找，說不定會發現點什麼。」

  「咦，對啊，我怎麼之前沒有想起這一出呢？」

  劉廟祝突然站著不走了，眉頭微微皺著，轉身朝堡子山古城牆舊址方向盯著一直看。

  楊令歌等在原地，等著聽劉廟祝要說些什麼。

  「小子，我昨天不是給你說了嘛，那個老東西晝伏夜出的，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找到了我說的那個暗道，而且還發現了藏在裡面好東西，然後拿著那些東西連夜跑了？」

  楊令歌看著一本正經的劉廟祝，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哎呀，不想這個了，你如果找到了，到時候一定跟我說一聲，我也鑽進去看看，到時候不就是知道那個老東西到底找沒找到，帶沒帶走寶貝。」

  劉廟祝擺擺手，背著手繼續往河邊走。

  好像把這件事已經忘在腦後了。

  已經能聽見河水拍擊兩岸發出的咆哮聲了，也能夠聽見被河風吹過來的縴夫們嘴裡發出的整齊劃一低沉的號子聲了：

  「嘿呦呦，嘿呦......」

  不多時，十餘個精赤著上半身，彎腰弓背，身體幾乎跟河岸平行的身影，就出現在楊令歌和劉廟祝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