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開始要卸磨殺驢了

  韋仁手裡握著的核桃差點掉到地上。

  他忍著笑看著二弟韋義說道：「嘿嘿，你呀！虧你也活了六十多年了，怎麼還那麼膽小？所以為了避免自己當場出醜，才不停地出言嘲諷老王頭，虧你也想得出。」

  

  韋仁對外強中乾的二弟，都有些無語了。

  韋義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欲言又止地看著族長大哥。

  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娶妻生子後分家單過，但倆人在一起的時間絲毫不減，所以啊，彼此心裡在想什麼，有時候都不用說話，對方就能猜出來。

  「誰讓咱們韋家是大戶呢，既然四十八軍戶鎮多一半的土地都在咱們手裡，活該那些泥腿子受累受罪。」

  「老二，你還是心太軟，你得換一種想法，如果咱們不僱傭他們，不給他們活干，那他們豈不是都會被餓死？」

  「是他們應該感激咱們，而不是咱們反過來感謝他們，天下哪有地主老爺感謝僱農、長工的道理！」

  韋義瞅著坐在燈燭陰影里的族長大哥，耳邊聽著他說的話，雖然也覺得很有道理，但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韋仁望著開在厚實的磚牆上的小小的通氣孔繼續說道：「即便就像老王頭說的那樣，黑、白二爺在咱們家門口站了，下一個要死的，就一定是姓韋的？」

  「你別忘了，住在這個大院裡的，除了咱們三家，可還有姓劉的，姓梁的，姓陳的。誰敢說，將死之人就一定是歲數年長的？」

  「別忘了四十八有這麼一句老話，該死的娃娃qiu朝天，吃炒麵都有嗆死的呢！」

  韋義無聲地嘆口氣，兩道眉毛皺的更緊了。

  族長大哥的一番話，不但沒有緩解心裡的擔心和不安，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疑神疑鬼了，以至於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韋仁瞥了一眼韋義，起身走到通氣孔跟前，吹著小股的涼風壓低聲音說道：「你要是實在害怕的不行，明天多帶點大洋去廟裡許願。」

  「且先聽聽劉廟祝怎麼說，如果人家話裡有話，不願意直說，我想辦法，一命抵一命多簡單的事啊！」

  韋義臉色大變。

  急忙起身走到族長大哥身後，用同樣小的，結巴的更加厲害的聲音說道：「死一兩個泥腿子不是什麼大事，我唯一擔心的是，要是走漏了風聲，讓王琦銘抓住咱們的把柄就不好了。」

  「老爺子下葬的那天我看出來了，那個狗屁縣長看人的眼神，就像要殺人。」

  「還有啊，因為這件事咱們可是把廖天麒給得罪死了，他要是暗地裡跟王琦銘聯起手來對付咱們，那麻煩可就大了。」

  韋仁冷冷地說道：「得罪廖天麒的人是楊令歌，讓王琦銘做護法的人也是他楊令歌，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那麼多的人都看見了，老陳親手把一百個大洋給到楊令歌手裡的，咱們這叫花錢請人辦事，人錢兩清，誰也不欠誰的。廖天麒和王琦銘要是還有點腦子，就知道應該找誰去泄憤。」

  韋義耷拉這腦袋想了想，感覺族長大哥說的很有道理。

  就說道：「等過兩天，讓老陳找個藉口，把楊令歌安排到下院去住，我看楊令歌也是個識趣的人，不會賴著不走的。」

  韋仁點頭道：「這樣也好，把楊令歌丟出去，明白人會看出來，咱們家已經不庇護楊令歌了，廖天麒動起手來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忌憚，少一些心理障礙，下手才會更狠毒。」

  韋義說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廖天麒要是把人給弄死了，老三那裡不會怪咱們沒有照顧好楊令歌吧？」

  韋仁篤定地說道：「二娘和三娘的事情，我會比你們這幾個親兒子還上心，即便楊令歌被廖天麒給弄死了，老三也不會多說什麼。」

  「行走江湖，出意外在正常不過了。」

  韋義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族長大哥。

  韋仁雖然背對著二弟，但似乎能夠感受，又給他丟過去一粒定心丸：「你別忘了，老王頭說黑、白二也還在另外兩家門口也站了一會兒，說不定該死的人在那兩家。」

  韋義兩眼猛地睜大，愁容滿面的臉上，也瞬時就有了光彩。

  他抑制不住激動地說道：「武二和趙興邦家，還真有歲數大的老人。」

  「他們誰家死了人，都說得過去，沒人會覺得奇怪。」

  韋仁淡淡地笑說道：「武二那個鰥父二叔癱在炕上得有兩三年了吧，他要是死了，武二一家人不得樂瘋了？」

  「還有那個趙興邦，要我說，城隍爺早就應該打發黑、白二爺把他的魂魄給拘走了，抽大yan把一個好端端的一個家給抽成什麼樣子了。」

  韋義看著義憤填膺的族長大哥，差點脫口而出道，大yan咱家可比鄭泰嶺家種的多。

  韋仁輕輕地咳嗽一聲，轉身坐回到椅子上，然燭光的陰影繼續包裹住自己。

  用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又說道：「這只是你我兄弟的想法，到底下一個死的人是武二那個鰥父二叔，還是趙家那個大yan鬼。這得城隍爺老人家定奪。」

  「老二啊，回頭別忘了告訴老陳，這兩家要是死了人的話，送一份人情過去。」

  韋義笑著點頭說忘不了。

  韋仁慢悠悠地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年，咱們家可沒少孝敬城隍爺，明天你過去了，該許願就許願，該往功德箱裡面丟銀子就丟銀子。」

  「我相信，無論是城隍爺，還是黑、白二爺，或者是廟裡的其他鬼差，都會看到咱們韋家一心向善，孝敬諸天神明的誠心。」

  韋義等族長大哥話音落下，走過去把跟厚實的牆壁渾然一體的暗門打開。

  自個先探出半個身體左右看了幾眼，確認沒有人經過之後，這才請族長大哥出去。

  午後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韋義跟在族長大哥身後，卻總覺得，身上還是有些陰冷。

  倆人前後腳進了上院，管家老陳就迎過來說道：「楊先生也才回來，說是起洗洗手臉，等會兒再吃飯。」

  韋仁點頭抬聲說道：「楊先生辛苦了一天，別來回折騰人家了，你親自帶人把飯菜送過去。」

  老陳答應一聲，快步下去安排去了。

  「走吧，咱哥倆也都還沒吃呢，正好過去陪楊先生吃點。」

  韋仁回頭笑呵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