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騎虎難下

  「活著還能看見鬼仙的，四十八軍戶鎮，你是頭一份。」

  韋義滿臉崇拜地看著老王頭。

  老王頭很想謙辭一番，卻突然詞窮，想不出哪句話比較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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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文光卻從韋義看著老王頭的眼睛裡，還有剛才說的話里，品出了另外一個意思——普通人能看見鬼，那說明他已經......

  強文光明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他竟然在明晃晃的日光底下，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

  一念至此，強文光再偷瞧楊令歌的時候，總覺得眼前這個臉上露著人畜無害笑容的年輕人，此刻就像端坐在城隍廟裡面的神明，可以洞悉一切凡人的心思。

  這讓強文光開始動搖，自己來韋宅的初衷，到底對不對。

  「老王頭，大拇指已經給你了，繼續往下說啊，難道還等著我給你準備滿漢全席呢？」韋義搖晃著大拇指對老王頭說道。

  老王頭急忙把視線從神情不定的強文光臉上收回，想了想繼續說道：「身穿黑袍，頭戴高高黑帽的那個人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眼之後，面無表情地扭頭跟身邊穿著白袍的人說了句什麼。」

  「他說的啥我沒聽到，但注意到，那個身穿白袍的人也朝我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就往前走了。」

  「我當時應該是暈暈乎乎的，不受控制地竟然遠遠地跟在他們的後邊，明明心裡很清楚該到打三更天鑼的時間了，身體卻不受控制。」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我就看見，那兩個人......」

  「還人人人的，直接說謝仙使和范仙使，我們聽著明白，兩位神祇也不至於會降怒於你。」

  前一秒還笑呵呵的韋義，臉色瞬間就變了，又給了老王頭一個冷漠無情的表情。

  老王頭暗自嘆息一聲，無奈地看了一眼眼神不停閃爍的強文光，心裡恨死這個拖自己下水的傢伙了。

  至於韋義，哪怕人家不停地針對他，老王頭也不敢心生半點恨死對方的念頭。

  倆人的身份地位明明白白地擺著，老王頭就是像恨韋義，可實力不夠啊。

  無奈歸無奈，恨歸恨，故事還得繼續往下說，來的時候那位可說了，做就要做全套，要有始有終。

  「謝仙使和范仙使在那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我急忙走過去，發現他倆剛才停下的地方，竟然是.....韋老家和韋二爺你們的老宅大門口。」

  「嗯，你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了，然後呢？」韋仁終於說話了。

  可就是這一句聽起來很平常的話，讓心懷鬼胎的強文光和老王頭，不得不開始琢磨玩味其中的意思。

  尤其是老王頭，覺得自己徹底陷入到騎虎難下的境地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腦門，才又說道：「韋老爺，因為當時我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那兩位是謝仙使和范仙使，所以也沒多想他們為什麼要在您家門口站一會兒。」

  韋仁緩緩點頭，用眼神示意老王頭繼續說。

  「後來，我還是遠遠地跟在那兩個......謝仙使和范仙使的後面，中間又看到，謝仙使和范仙使又分別在另外兩家的門口站了一會兒。」

  「最後，估計是四更天了，謝仙使和范仙使突然就從我眼前消失了。當時給我的感覺，就像......謝仙使和范仙使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韋義斜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瞅著腦門上開始有了細細密密汗珠的老王頭問道：「完了？」

  老王頭點頭說道：「嗯，說完了。」

  韋義「哦」了一聲，淡淡地笑了笑。

  強文光提醒老王頭道：「老王，你忘了跟韋老爺和韋二爺說，謝仙使和范仙使最後在哪兩家門口站了。」

  老王頭慌忙點頭說道：「就是就是，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呢？」

  「唉，不服老不行了，原本想的好好的事，一個恍惚就給忘掉了。」

  「韋老爺、韋二爺，還有......楊先生，謝仙使和范仙使後面又停留的地方，分別是武二家和趙興邦家。」

  韋仁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嘴裡默默重複著「武二」和「趙興邦」這兩個人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韋義見強文光又準備給自己的茶杯里續添熱茶，咳嗽一聲站起來說道：「強會長、老王頭，辛苦你們專門跑一趟，如果再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喊老陳進來送送兩位。」

  強文光伸向茶壺的右手觸電般收了回去。

  老王頭則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慌亂和不安地看著強文光，巴不得趕緊走。

  一直候在門外的老陳，很應景地發出一聲不重不輕的咳嗽，似乎也在催促強文光和老王頭，該離開了。

  強文光一臉尷尬地擠出幾分笑容，才要說什麼，眼角的餘光就注意到韋仁端起茶杯開始喝茶。

  馬上改變話題沖韋義說道：「我跟老王頭過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不敢勞煩陳管家送，韋老爺，韋二爺，那我們就走了。」

  韋仁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把茶杯擱在桌面上，

  韋義手撐扶手做出一個起身的動作，就算是送過強文光和老王頭了。

  楊令歌起身笑說道：「來古鎮有些日子了，還沒有去城隍廟拜祭過顯佑伯和其他諸位神祇，再不過去，恐怕下一次夜半三更出來巡視古鎮的，就該是十大陰帥中的其他鬼仙了。」

  韋義一聽，立馬讓老陳準備去廟裡需要用到的一些貢品和香紙等物。

  三人出了會客廳，在往大門口走的時候，楊令歌從強文光口中得知，城隍廟裡還有一位姓劉的老廟祝。

  老陳把準備好的東西都裝進一個竹籃里，楊令歌提在手裡，婉拒了韋義要安排人陪著去的好意，在大門外跟強、王二人分開，獨自一人朝位於中街的城隍廟走去。

  韋義黑著臉跟在大哥韋仁身後，掃了一眼已經沒有多少葉子的梧桐樹罵道：「這兩個王八蛋，被讓當槍耍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老爺子才走了沒幾天，我早就讓人把他們亂棍打出去了。」

  韋仁臉若寒霜，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手心兩個油光發亮的核桃旋轉摩擦發出的聲音，時高時低。

  等走過一扇月亮門之後，這才說道：「老二，你斷定這件事是廖天麒所為？」

  韋義肯定地說道：「去年的時候，強文光為了坐上廟會會長的位置，私下可是沒少跟廖天麒眉來眼去。這次因為老三請來了楊令歌，廖天麒因此從咱們家少掙了好幾十個大洋，以廖天麒的為人，他要是背地裡不做點什麼，怎麼能夠對得起他廖大師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