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塵埃落定

  如果不是韋仁及時制止，站起來雙手做出下壓的動作，韋義等人差點就要鼓掌歡呼痛快。

  楊令歌前面舉出的兩個皇家的例子固然重要，但在韋義、韋禮等人看來，最精彩的點睛之筆，卻是最後一句。

  要知道，越是封建大家族，就越在乎尊卑貴賤。

  韋老太爺一生娶了三房太太，但只有大老婆是遵從三媒六聘正兒八經走流程娶進門的，等到了娶兩個小老婆的時候，禮數還是有，但已經簡化了很多。

  韋氏兄弟姊妹六人，同父異母。長子韋仁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生的，韋義和韋令儀是二房生的，韋禮、韋智和韋信哥仨都是三房生的。

  韋仁的親生母親，也就是韋老太爺的正室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沒有任何意外葬進祖墳。韋義和韋令儀的親生母親，也就是韋老太爺的二姨太十六年前去世之後，因為身份的原因，被埋在了其他地方。至於韋禮、韋智和韋信這哥仨的親生母親，有人說受二姨太死後不能埋進祖墳一事刺激，五年前離家去了跟堡子山隔河相望的剪金山上的一處寺廟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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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楊令歌的最後一句話，等於明確地告訴韋義和韋禮等人，他們的母親，百年後，同樣有資格進韋氏祖墳。

  這等於一下子就戳中了韋義、韋禮和韋智、韋信的軟肋。

  趙如鏡作為韋令儀的丈夫，自然也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韋義和趙如鏡不停地交換眼神，倆人幾乎同時都動了趁此機會給老太太遷墳，葬進祖墳的念頭。

  韋仁抬手勸阻了眾兄弟之後，就坐回到椅子上，趁著喝茶的間隙，一雙渾濁的眸子通過茶杯的上沿暗暗觀察了一番韋義、韋禮等人。

  他名正言順接任族長，且又心甘情願地把不值錢的家主的位子讓給二弟韋義，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活了大半輩子，很多事情韋仁其實已經看的很通透了。

  尤其是，二房的女婿趙如鏡仕途順遂，當上了一縣之長。三房的長子韋禮，正兒八經的國軍中校營長，手底下管著好幾千人幾千條槍。

  韋仁深知，在二房和三房勢大的情況下，自己如果暗中打壓，絕非明智之舉。

  四十八軍戶鎮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外面的世道是個什麼情況，韋仁看的也很明白。他深知，只有牢牢地把二房和三房栓子韋氏這艘大船上，韋氏才有可能在這紛繁複雜的亂世繼續開枝散葉發展壯大。

  等韋仁把手中茶杯穩穩地放在案桌上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做好了成人之美的打算。

  他輕咳一聲，等下面的聲音消失之後，看眾兄弟和顏悅色地說道：「我這個做兄長的，又豈能不知道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兩位姨娘的事，我另有計劃。」

  「先聽楊先生把話說完，只要老爺子的後事料理圓滿，其他事我覺得都會迎刃而解。」

  韋義、韋禮等人紛紛點頭，請楊令歌繼續往下說。

  剛才自己的一番話，韋氏子弟的反應楊令歌看的很清楚。

  尤其把韋義、韋禮等人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激動的表情盡收眼底。楊令歌意識到，自己不經意之間收穫的這一批擁躉，接下來的行動，或許可以藉助他們的力量。

  他收回思緒，順著之前的思路，平靜地說道：「廖天麒的話，偏頗很多，但也有幾分道理。在去過祖墳之後，現在可以肯定的說，韋老太爺可以葬進祖墳，不過為了避免一些不好的情況發生，我有這麼一些想法，說出來大家聽聽可行不可行。」

  韋仁立刻說道：「楊先生你儘管說，我們兄弟都聽著呢。」

  楊令歌點頭說道：「首先一點，今天下午勞煩韋族長安排可靠的人，帶著香燭紙錢酒水祭品等物，逐一祭奠祖墳外面的那些無主荒墳，以此安撫告誡那些亡魂，莫要多生事端。」

  「其二，韋老太爺的墳丘，要比其他墳堆高大一些，他的墓碑，長寬比例我等會兒寫出數字，立刻安排人去置辦。」

  「墓碑上面的內容，我親自題寫，然後再由工匠按照字跡刻錄。」

  「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老太爺下葬的時候，需要四位有官身的男子，身穿長衫，手持法器，分別站在墓穴的四個角上。」

  「唯有以上三點弄妥當，我相信，即便是龍虎山上的掌教真人來看，也挑不出丁點毛病。」

  楊令歌話音落下，下面頓時就起了議論聲。

  韋仁端坐在太師椅上，手拿茶杯稍微想了想，兩道長長的壽眉往上一挑，抬聲說道：「老二、老三，我覺得楊先生的計劃可行，你們的意思呢？」

  韋義起身說道：「一切聽大哥安排。」

  韋禮也起身說道：「大哥，楊先生考慮的這麼周全，我沒有意見。」

  韋義看著楊令歌說道：「楊先生，其實對於我家祖墳周圍的那些無主荒墳，我跟家兄，還有韋智，不是沒有考慮過。」

  「說實話，也有過從自家土地裡面選出一塊，把它們全部遷移過去的念頭，中間即便需要些錢糧，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你也知道，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更何況是無主荒墳，我們兄弟擔心，一旦操作不當，惹惱了哪位的亡魂，就弄巧成拙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啊，這些年一拖再拖，中間不停地有人偷偷把自家去世的家人埋到那個地方。或許是他們覺得，韋家人的祖墳在那個地方，那裡的風水肯定都是好的。」

  楊令歌笑而不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韋仁面含微笑點頭，拄著拐杖站起來，看著下面眾人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按照楊先生說的去做。」

  言罷，微微側向楊令歌，緩緩彎腰說道：「那就勞煩楊先生了，老朽代表家族上下，先在這裡謝過。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圍坐在韋家老宅周圍的村民們看見，從老宅裡面湧出十多個腰纏白布，手裡提著各種祭祀用品的韋家僕傭，趕著兩架馬車直奔闇門溝方向。

  然後又天近傍晚的時候，韋智和韋信兄弟二人，帶著劉貴、梁福等五六個長工，拿著鐵杴等物出了老宅，分別坐上吉普車和馬車，沿著中街，上南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