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懷心思

  韋智不時看向南屋，當聽到總管事和吳執事的聲音傳出來，臉上頓時黑雲籠罩。

  

  尤其是，看到進進出出的短衣幫紛紛露出驚愕的神色望向南屋，他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著了。

  跪在草蓆上，上半身挺的筆直，瞪大眼睛低聲喝罵道：「兩個沒腦子的狗東西，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了。」

  同樣跪坐靈棚裡面的韋義的大老婆看著怒氣沖沖的韋智，微微搖頭勸說道：「老四，院子裡這麼多人呢，你別動不動就發火罵這個罵那個的，讓旁人聽見了多不好。」

  「聽二嫂子一句勸，這幾天能忍就忍，別跟有些人計較。」

  「二嫂你是不知道，我前面還特意跟姓周的和姓吳的交代了，進去以後別瞎說話。」韋智神色稍緩，但還是氣呼呼地說道，「可是你聽聽，這兩個狗東西壓根就沒把我交代的話當一回事。」

  「竟然還敢違逆大哥的意思，真正是活的不耐煩了。」

  韋義媳婦用眼神支退幾個豎著耳朵聽閒話的婆娘，用手帕半掩著嘴說道：「老四，咱不是還用得著人家嗎，等老太爺後事辦妥了再說。」

  這個時候，一直微微眯著眼睛默默誦念經文的韋仁的媳婦也說話了。

  她先是嘆口氣，睜開眼睛看著老二媳婦和韋智淡淡地說道：「吳秉忠跟跟廖天麒是連襟，有這層關係，他要不說那些話，才奇怪呢。」

  「至於周斌凱，他的工作王縣長給安排的，王縣長這幾年對咱們兩家是個什麼態度，不用我說你們心裡也清楚。」

  「所以說啊，老二家的，還有老四，有什麼話都先放在心裡，等老二和老三他們從山上回來再說。」

  大嫂發話了，韋智不敢不聽。

  他陪著笑臉，跪坐在大嫂跟前說道：「大嫂，天氣一天天的越來越涼，您跪一會兒就回屋去別凍著了。」

  「還有二嫂，您也別跪著了，趕緊跟大嫂回屋，讓丫環們準備點吃的喝的，暖暖身子。」

  韋義的媳婦郭韋氏點點頭，攙扶起大嫂強韋氏，在一眾小老婆羨慕的注視下，回屋去了。

  韋智的大老婆周韋氏眼巴巴看著自己男人，她也想回屋休息一會兒。

  雖然說草蓆下面墊了很多綿軟的東西，衣服也穿的很厚實，但長時間跪坐在院子裡，這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人們還是吃不消。

  韋智又何嘗不想讓大老婆回去，但想到如果她再一走，大哥二哥的小老婆，還有自己的幾房姨太太豈不是也要鬧脾氣了，所以就裝作沒看見周韋氏幽怨的眼神。

  等了一會兒，從南屋傳來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韋智這才呼出一口惡氣，眼神兇狠地看著進進出出的短衣幫們，冷冷地說道：「誰TM要是敢給老子動歪心思，我就把他兒子送到前線吃槍子兒。」

  南屋的門打開了，韋仁背著手，臉上古井不波走了出來。

  韋信、總管事周斌凱和執事吳秉忠依次跟在後面。

  三人的臉上，都瞧不出一丁點的情緒反應。

  如果一定說有的話，同樣都是對韋家老太爺仙逝的不勝悲哀之情。

  總管事和吳執事忙著去安排晚上祭靈的事情了。

  韋仁慢騰騰地走進靈棚，慢條斯理地坐到原來的位置上，惜字如金地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四弟韋智說道：「等你二哥、三哥和如鏡回來。」

  韋智嘴巴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大哥不願多說話，就又看著六弟韋信，希望從他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麼。

  韋信看了看跪坐在最前面的大哥，沖四哥聳聳肩膀，用表情告訴他「我也很想知道老大到底是怎麼想的」。

  兄弟二人不停地用眼神交流，誰也不敢湊過去問大哥。

  韋智最後忍耐不住了，瞪了一眼六弟韋信，小心翼翼地湊到大哥韋仁跟前，壓低聲音說道：「大哥，我這幾天思前想後，突然覺得，廖天麒給咱爹看的日子，貌似有些不對勁。」

  韋仁微微眯著眼睛，淡淡地反問道：「是你的保長重要，還是老三的官位重要？」

  韋智尷尬地說道：「大哥，您誤會我的......」

  在韋仁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的注視下，他訕笑道：「那自然是三哥的仕途重要。」

  韋仁睜大雙眼，扭頭看著供在八仙桌上的老父親的遺像喃喃說道：「只要老三順順噹噹在蘭州扎穩腳跟，別說兩根金條，姓廖的就是要十根二十跟，我就是砸鍋賣鐵都給他。」

  韋智舔了舔金牙，咧開嘴笑說道：「區區二十根金條而已，還不至於讓咱們家砸鍋賣鐵。」

  韋仁不再理會韋智，側身望著跪坐在不遠處的韋信，略微抬高一點聲音，語重心長地說道：「家裡有我跟你二哥、四哥在呢，看你三哥和你姐夫他們什麼時候走，到時候你也跟著走吧。」

  「世道不太平，那個什麼西南聯合大學我也不想去了解，你以後是從政還是當兵我都沒有意見。」

  「不過老六啊，你記住了，不管什麼時候，你要是厭倦了外面的勾心鬥角就回來，我跟你二哥歲數也都大了，你四哥是個什麼脾氣你也知道，這個家終歸有你一份。」

  韋信點頭說道：「大哥，我明白您的意思。」

  「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小子在外面逛野了，到時候心收不回來。」

  韋仁疼溺地看著最小的弟弟。

  韋智突然說道：「老六，我聽吳秉忠說，鄭家的老二也在昆明，你過去以後長點心，別被那小子算計了。」

  韋信撇撇嘴，眼神堅定看著兩個哥哥說道：「就鄭如仕那個傻樣子，給我提鞋都不配，他要是敢跟我玩心眼，我就敢讓他一輩子回不來四十八軍戶鎮。」

  「禁聲!禁聲！」

  韋仁急忙說道。

  韋信嘻嘻笑說道：「鄭泰嶺這個守財奴不是逢人就說閨女生的多到時候嫁妝也給的多，只有多生兒子才是正途嗎，我索性給他幫個忙，讓鄭如仕在昆明當上門女婿算了。」

  韋仁跟韋智忍不住笑了起來。

  韋信看了一眼天色，起身說道：「大哥、四哥，我去看看二哥他們回來了沒有。」

  「嘿嘿，我都等不及想知道，楊令歌到底贏了沒有。」

  韋仁擺擺手，韋智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