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山詭 229章
2024-09-02 13:16:22
作者: 一源
「小翰,你快躲到我後面,這裡讓爸爸來!」
緊隨槍響之後,是一個男人在怒吼。他那聲音像是從密封的罐子裡發出一樣沉悶,音量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臧金石定睛看清來者何人,心就是一抖,既震驚又有些茫然。
此時闖入山洞之人,怎麼會是谷祥衛?他穿著一身黑色休閒裝,領口露出潔白的內衣領子,若不是環境不協調,很可能會讓人誤以為他是來打高爾夫球的。
谷翰的吃驚程度不亞於臧金石,不過角色調換,這次欣喜若狂的人是他。
和父親之間的仇怨,對父親的種種不滿,全都給谷翰拋去了九霄雲外,關鍵時刻還得是上陣父子兵,有爸爸如天神降臨般趕來救急,他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谷祥衛有槍,老牌的白朗寧M1911手槍,雖然有點趕不上時代潮流了,可拆卸式雙排彈匣剛剛好滿足他對槍的要求,他捨不得丟棄舊愛去追求新武器帶來的新鮮感。
第一.槍沒打中臧金石,谷祥衛並不遺憾,因為他不想立即在山洞裡殺死那孩子,而是打算挾持他做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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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個男孩,從七歲起就被他監視,如今已是身高近1.9米的成年人,他的成長過程谷祥衛連細節也清楚,對他都快生出感情了,要動手殺他時,內心沒有一點酸痛不太真實。問題是谷祥衛要救親兒子啊,想保住谷翰和自己的命,就不可感情用事。
出乎谷翰意料,臧金石沒有執著於得到錄音筆,而是舉起兩手示意投降,緩緩退到了他父親臧明休身邊。
臧明休用一個可笑到難以形容的姿勢仰臥在地,如同翻倒後再立不起來的不倒翁。
「爸爸~」臧金石的眼淚涌了出來。他能看得清楚,父親身下已沁出一大灘烏血,他受的傷,怕是會要了他的命。
「小石頭,筆,筆……」一雙老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少,就像燒到盡頭的蠟燭即將熄滅,臧明休卻念念不忘錄音筆,一隻手伸向兒子,不是要抓他,是想推開他,讓他繼續去把錄音筆搶回來。
臧金石緊緊抓住父親那隻手,泣不成聲地說:「爸,放心吧,東西在我這兒呢,我不會讓您的苦心白費的!」
「什麼?他說他拿到錄音筆了?」谷翰本來已用谷祥衛做盾牌,暫時安全了,可一聽臧金石對臧明休說的話又急了,啥也顧不得,衝出來直奔錄音筆而去,谷祥衛急得大叫「回來」,卻怎麼也拉不住他。
虎頭似乎知道手槍的威力,聽見槍響後也謹慎起來,如同黑色巨石似的佇立,一動不動靜觀其變。
谷翰仗著有槍掩護,跑到摔開的錄音筆前,撿起來細看,頓時怒火中燒地嘶聲嚎叫:「爸爸,他把錄音筆的存儲主板扯走了!」
臧金石能不熟悉錄音筆的內部結構嗎?拿走主板,剩下的部分要不要都無所謂了,但可以引開谷翰的注意力。如此險境他當然得做出萬無一失的最優選。
「孩子,咱們,能給死去的那些人,報仇了吧?」臧明休嘴大張著凝視伏身過來的兒子,仿佛已感覺不到後腦的傷痛,身體是那樣放鬆。
那是臧明休此生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薛詠妍死於顱腦受傷,最終他也是因磕傷後腦而離世,他那雙沒有閉上的老眼裡仿佛在訴說著一種古怪的喜悅,告訴眼前的至親之人,他死得沒有遺憾。
依然沒能拿到錄音筆,罪證依然在臧金石手裡,谷翰怎麼能就此放棄?他站起來,年輕的臉龐猶如染上了森森鬼氣,變得無比猙獰而扭曲,一步步朝臧金石緊逼了過來。爸爸手裡有槍,他還需要擔心證據一直被臧金石抓著,直到交給警察?
然而谷翰這次又想錯了,或者說,他再次棋差一招。
眼看已到臧金石跟前,可以伸手找他要那塊惹事的主板了,卻聽~
砰!
怎麼又是槍響?
谷翰和處於極度悲痛中的臧金石皆是一怔,弄不清谷祥衛為何再次開槍。
谷翰暫時停手,轉頭看向父親,卻愕然見到恐怖一幕——谷祥衛人還站著,手槍卻已脫手墜地。
他不能動彈,就只能低頭看自己的胸口,一顆子彈從身後射來,劃著名弧線射入他身體,在前胸也造成了一個血洞,鮮紅的血正汩汩而出,可惜他的外套是純黑色,以致減弱了血腥場面對視覺的衝擊。
「爸爸——」
悽厲的呼聲刺穿山洞裡在瞬間凝固的氣氛,谷翰見中彈之人居然不是別人而是谷祥衛,頓時抓狂了,就要趕去扶住谷祥衛。
然而他話音未落,谷祥衛就已保持著身體的筆直向前栽到下去,面朝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一倒下,身後開槍之人就暴露在了火光之下,西裝革履的徐照手持一把制式最為先進的「均衡器」手槍,槍口還冒著白煙。
「徐叔叔?你……是你殺了我爸爸?徐照!」
剛剛還在因臧明休死在臧金石眼前而感到寬慰,轉眼自己的父親也死在了自己眼前?
谷翰瘋了,他徹底失去了理智。受失眠症困擾多年,他的精神狀態已如一張薄紙般一戳就破,哪還能承受如此慘烈大禍的刺激?
假如殺死谷祥衛的是別人,或許他還會化悲憤為力量,以報仇的慾念作為活下去的支撐。
然而對谷祥衛下手的人,是徐照,是徐梅梅的父親啊!這樣的事實該如何面對?
「谷翰,殺害我女兒的兇手,是你吧?我早就應該想到是你,可我為什麼,一輩子都無法從控制薛詠妍的欲望中走出來,硬是要上當受騙,相信兇手是薛詠安呢?」
徐照打外表上看很冷靜,殺死有著共生關係的老友,壓根就沒損傷到他強大的意志力,說話時卻難以掩飾地流露出了懊喪與悔恨。
谷翰本來欲往咽氣的谷祥衛那兒走,腳步卻收住,朝向徐照站著,身體如醉酒酒鬼般搖晃,「你都知道了,徐照,我幹過的事,你都知道了!是我爸告訴你的嗎?他也是才剛剛得知啊,為什麼就不能為我保守秘密?所以,我爸也該死,我不應該為他難過,他也是存心要害我的人!」
徐照舉槍的手放下,難受地連連搖頭,出人意料地說:「我以為你爸是個瘋子,為了永遠也無法滿足的金錢欲,什麼冒險的事也幹得出來,卻沒想到真正的瘋子是你呀!我的梅梅,她為什麼偏偏要看上你這樣的瘋子呢?難不成真是老天降報應,把對我的報應,降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