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清代雍正御窯
2024-08-31 13:38:05
作者: 一晌貪歡
雖然她很擅長「拼圖」,但卻是第一次這樣備受矚目,為了待會修復時不出差錯,她找研究員要來紙筆,低頭伏案,認真畫起了圖。
時應染跟她差不多,不過他畫圖的習慣跟時天華一脈相承,不但要畫整體圖,還要畫出正、反、上、下四個角度的圖。
十幾分鐘過去,兩人分別都畫好了圖,周圍的人對比了一下,發現它們的圖案相似,器型卻略有區別,這正契合了之前賀知風的說法。
不過最後修復出來的實物是不是和他們畫的圖一樣,還不知道。
但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緊緊地匯聚在他們的手上。
時應染現場要來材料,調和了一種膠,有速干地功效,能夠暫時把瓷片暫粘連起來,進行定形,只是不能保持太長的時間。
張副館長一邊看他的動作,一邊點頭,「這是咱們常用的粘連劑,沒想到阿染早就學會了。」
時天華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製作這種粘連劑時的模樣。
那時的時應染才十來歲,為了爭一口氣,讓他看得起自己,周末把自己關在房裡做實驗,反覆倒弄那些化學試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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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還差點燒傷了手,要不是汪月梅發現,狠狠把他批了一頓,他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脫口而出的一些話,對時應染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刺激。
這時,時應染已經把瓷片一塊接一塊地拿起來,行雲流水般在它們的邊緣抹上膠,把它們一塊塊地粘在一起。
很快,梅瓶的底部成了形,接著是腹部,雪花般的瓷片不斷地網上粘,一隻梅瓶就像是從無到有般生長了出來。
至於賀知風,也親手調配了一種粘合劑,粘稠程度看起來比時應染的要大,但也因為如此,她塗抹的速度比時應染要慢,時印染已經拼到腹部時,她才拼完足底。
本來以他們的功夫,把這兩隻瓷片完美復原不成問題,但因為年代久遠,有些碎片缺失,所以只能復原個百分之八九十,但即使如此,整個梅瓶的器型和主要圖案都能顯現出來。
由於是出土瓷片,有些太過細小的碎片隱沒在泥土裡,無法收集起來,以致於有些裂痕比較明顯,只能依靠後期的增色修復。
不過目前為止,賀知風和時應染已經完成了初步修復的過程。
他們拼齊了碎片,把每一塊都放在了它該放的位置,且沒有任何錯漏。
「好!真是太好了!」張副館長忍不住叫了聲好,興奮得面色紅潤。
時天華也欣慰非常,忍了忍實在沒有忍住,上前拍了拍時應染的背脊,就算是表揚了。
時恩賜神色莫測地看著他們,心中的憂憤依然沒有減輕。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在注意他,大家都擠在一起,查看這兩隻被臨時修復的梅瓶。
「膠水維持不了多久,不如先拍照吧。」時應染提醒道。
「對對,先拍照!」一位研究員立刻應和道,從辦公室拿來照相機,劈里啪啦各種角度都拍了個遍。
他們修復瓷器時,也經常會這樣,先把完整的器型復原,拍照存檔,再商量選擇什麼材料,什麼手法來修復瓷瓶,以確保能儘可能地呈現出它原本的模樣。
而此時,先前無法看到的瓶身線條,完全映入所有人的眼帘,賀知風修復的這個梅瓶下半身確實略粗,肩頸的過度也不太自然,比起明代瓷瓶,更為符合清代梅瓶的特徵。
不需要旁人說什麼,時恩賜已經不自覺吸了一口涼氣,胸口鈍痛。
賀知風指著瓶身上的圖案道:「大家看,這是九龍奪珠圖。自從梅瓶誕生,均以清秀靈動為主,很少會在瓶上繪此這般圖形,因為與整個梅瓶的風格不搭。再仔細看,這九龍奪珠的龍爪共有五指。在古代,只有皇帝才能使用五爪巨龍,再根據其他特徵,我判斷,這應該是一件清代雍正御窯。」
「那阿染復原的這隻呢?」時天華含笑問她。
賀知風側過臉,看了眼時應染,說道:「這只是典型的明代成華年器型,釉色和圈足也都符合明代成化年制的特徵,應當是成華年真品無誤。乍看起來,和我手中的清雍時期梅瓶很是相像,而且這上面繪製的圖案乍一看也是九龍奪珠,但龍爪只有四指,正所謂『五爪為龍,四爪為蟒』,因而並非是九龍奪珠,而是九蟒奪珠。」
說到這兒,她不由得面露疑惑,抬頭看向時天華和張副館長。
如此相似、容易混淆的兩件青花梅瓶,他們是怎麼找出來的?
真的是不小心弄掉了標籤,所以分辨不出嗎?
可如果不是,他們如此試探我和應染的目的又是什麼?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時恩賜卻還不願認輸,他眯起眼睛問:「那請問賀總,既然這知梅瓶是清代雍正時期的,它的底部為何卻偽造了明成化年間的款識呢?」
賀知風剛想張嘴回答,就聽時天華說道:「你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故宮博物館有一件館藏的清代御窯梅瓶,款識不在足底,而在內部。我想,這隻也應該是一樣的,不過因為它原先還是瓷片,『大清雍正年制』六字篆書不太容易看得清罷了。」
時恩賜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半晌,他突然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時天華,「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時天華嘆了口氣,無奈道:「這場比試本來就是我們博物館為了篩選人才,特意準備的。可你只是偷聽到我和張副館長說話,就疑神疑鬼地認為我發現了青花瓷片,卻故意瞞著你。你想要創業我知道,可以你目前的水平如何能肩負起一家鑑定公司?我之前苦勸你不聽,就只能藉此機會,將計就計,想讓你了解瓷器鑑定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希望你能夠知難而退。」
「但我萬萬沒想到,你會親口要求和你哥比試啊。」
時恩賜的臉瞬間火辣辣的。
開始他滿心以為自己能勝過時應染,結果現在,鑑定錯了的,是他自己!這個結果宛如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
張副館長此時清了清嗓子,總結道:「明代成華年制青花梅瓶和雍正御瓷,其實都是非常珍貴的文物,價值更是不相上下。你們能分辨出來並加以復原,我非常欣慰。下一場的天青釉展覽,我想以博物館的身份,邀請紅星瓷器廠參與工作,不知道賀總和時總願意嗎?」
聽他改變了對他們的稱呼,賀知風就知道,張副館長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上次紅星落選天青釉高仿訂單一事,她還心存疑慮,所以有些猶豫。
張副館長像是知道這點似的,笑著解釋:「賀總是在想上次天青釉高仿訂單的是吧。不瞞你說,那次是因為館長聽從了市領導的建議,才會另選別家的,不過事實證明,他們的水平不如你。單看你對瓷器的了解,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中,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賀知風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您過獎了,既然如此,那紅星就斗膽接下這個任務。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既然博物館這次選擇了我們,就請相信我們的實力,不要三心二意。」
張副館長訕訕一笑,保證道:「這是當然,當然。」
「不過我能問下這次的展覽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嗎?」賀知風敏銳地覺察出了一絲不同尋常。
豐市博物館的研究員,放眼全國都是極為出眾的,即便沒有他們,絕對能夠升任一場展覽的基本工作,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尋找外援。
張副館長苦笑看了時天華一眼,對他們說:「不瞞你們說,為了搶救彩色兵馬俑,我們必須抽調大部分人力去支援秦始皇陵博物館。但下一場天青釉展覽是早就計劃好的,界時會有不少外賓出席,然而故宮博物院那邊也暫時人手短缺抽不出人來,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向社會招募自願者。但志願者的瓷器鑑定欣賞水平參差不齊,我怕他們犯一些常識性的錯誤,因此……」
賀知風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您不用說了,這個任務我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