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是鐵了心要和她在一起了?
2024-08-31 13:34:19
作者: 一晌貪歡
方才汪月梅的注意力全在時應染身上,沒把賀知風給認出來,現在近距離瞧清了她的眉眼,她頓時回想起時應染高中時「不小心」在他抽屜里翻到的那本日記。
她秀眉輕蹙,靜靜地凝望著賀知風,越看表情越是驚訝,目光在她和時應染身上來回流轉,呼吸停滯了半拍。
「你們……是特地一起來的?」
「是的阿姨。」賀知風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伯父給阿染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也在,聽說您病了,我又剛好有空,就決定和他一起過來看看您。」
說完,走上前把手裡的水果和奶粉放在了床頭柜上。
汪月梅幽幽一嘆,還以為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低聲嘆了口氣,說道:「你有心了。我記得,當年你們都在周縣高中讀書,他高你一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們竟然又遇到了。」
賀知風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時應染。
原來他們真是同學,但卻並不是一個年級的?
時應染今天反應較為遲鈍,聽到這話,臉上的慌亂半晌才慢慢褪去,看著汪月梅欲言又止。
賀知風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母子重逢應該有許多私密的話要講。
「阿姨,你和阿染這麼久沒見面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正好我想帶著招娣四處轉轉,先走一步。阿染,你這邊結束了呼我一下。」
時應染驀然鬆了口氣,回了她一個笑:「好。」
話音落下,賀知風牽起招娣離開了病房,王姐也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這對母子。
「阿染,這些年你一直都沒能忘了她,是嗎?」汪月梅開門見山地問道。
「當然沒有。」時應染收斂起笑容,露出一抹苦澀。
汪月梅心臟深處驀地一痛,「可是恩賜不是說,她和很多男生都不清不楚……嗎?」
不堪回首的那段往事隨著這一句話在時應染的腦海中逐一浮現,周遭的氧氣頃刻間變得稀薄,母親慈愛的語調瞬間變得刺耳起來。
他強行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情緒,淡淡地回答:「根本就沒有那種事情。」
汪月梅有些著急地說:「可當年你為了她差點把一個混子打死……」
「媽!」積蓄已久的怨氣突然爆發,時應染猛然抬高音調打斷了她的話,眉宇間染上一抹戾氣,「您就這麼相信時恩賜說的話嗎?」
汪月梅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方式容易讓他誤會,哽咽著對他解釋:「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你,怕你被人騙了……」
「騙我?我有什麼可騙的?」時應染苦笑又無奈,「我早說過了,時家的東西我不要,我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況且,知風非常優秀,不會靠任何一個男人過活。」
汪月梅將信將疑地點了下頭,因為生病,最近豐市發生的大事她大多都還不知道。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和她在一起了?」她眸中含淚,面帶悲切地望著他。
不管時應染怎麼說,汪月梅對賀知風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總覺得那樣的女孩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但時應染明顯已經彌足深陷,她就算想拽,如今也沒了立場。
時應染並不希望汪月梅繼續誤會知風,但他們之間的誤解又何止這一件?
他強忍著心中的不忿,紅了眼眶。
「媽,從小到大我都在按照你和爸爸的要求過活,竭盡全力想成為一個讓你們驕傲的兒子。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讓爸滿意?時恩賜回來之後我才懂了,原來那是因為即使我十分努力卻仍然和他不像,不但在許多問題的想法上和他相悖,還總喜歡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所以爸就想,我果然不是他的血統,我這個養子果然就是不如親生的,對不對?」
這個事實時應染前世就已經想明白了,但卻從來都不肯承認。
話音剛落,汪月梅雖然不斷地在搖頭,可時應染卻從她眼裡看到了答案。
多年的執念得到印證,時應染終於放下了前世的偏執,無奈地笑了笑:「所以時恩賜回家之後,你們理所當然地選擇了他。」
時應染的笑容讓汪月梅非常難受,她潛意識裡拒絕承認這點,言語卻十分蒼白:「阿染,不是這樣的,你們對媽媽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最寶貝的孩子啊。」
時應染嘴角保持著上揚的弧度,眼眸里的暗流卻越來越洶湧。
「其實你們知道時恩賜一直在學校里散布謠言詆毀我,用盡一切手段折辱我,可你們也從來都沒有管過。我被逼無奈只能轉學去周縣高中,不是嗎?」
汪月梅滿臉愧疚:「我跟你爸當時都覺得是恩賜小孩子不懂事,胡鬧而已,只要過段時間就會好。而你是哥哥,本應該讓著點弟弟……」
「是啊。」時應染再度苦笑,「他兒時被拐的遭遇的確很讓人同情,他會養成那樣多疑、偏激的性格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也當他是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不斷地退讓。可是媽,他拿我當哥哥嗎?他只當我是搶走了他父母的敵人,為了讓我從這個家消失,什麼都敢做!」
對於這些事實,汪月梅痛苦地閉上眼睛,顯然也早已知曉。
她不是不能管,而是不願意為了維護養子而讓親生兒子怨懟自己。
人心終究是偏的,就算她對時應染的確存在母子之情,也抵不過對時恩賜的那份私心。
考慮到母親還在生病,時應染緩了緩語氣,道:「我不想讓你們為難,就只能躲得遠遠的,把時恩賜本該擁有的一切都還給他。可他要是膽敢欺負到我和我在乎的人頭上,我也絕不會留情。這點,我還希望媽能明白。」
他把態度擺的非常明確,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如果再玩兒時的那套手段未必太過卑鄙。
以後大家過的怎樣,各憑本事,不要再妄想用父母做擋箭牌。
汪月梅實在覺得痛苦,面對兩個針鋒相對的兒子,她有心緩和他們的矛盾,卻根本無計可施。
反覆琢磨許久,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勸說:「阿染,我知道這幾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恩賜好好相處,再過幾年他肯定會懂事的。」
時應染慘然一笑,「媽,您自己覺得這可能嗎?」
汪月梅還想說些什麼,門邊就傳來一道熟悉又冷漠的聲音,分明帶著笑意卻又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哥哥,只要你想,當然可以啊。」
時應染眉頭緊蹙,抬眼看到時恩賜轉動輪椅進入病房,滿臉都是冰冷的恨意。
「把本該擁有的一切都還給我?說的真是好聽,那你倒把原本屬於我的人生還給我,把我受過的罪都輪著來一遍,看能不能做到心甘情願的寬恕?!不如就從這條腿開始,要它從車輪底下被碾過,斷了之後不接受治療就讓它自己長好,看到那時你還能不能不恨我?」
汪月梅急促地吸了口氣,實在是聽不下去,「恩賜!那不是你哥哥的錯!」
「不是他的錯,那是我的錯嗎?」時恩賜氣得雙眼蔓出嫣紅的血絲,就像陷入了某種魔障,一邊憤怒地大喊,一邊掙扎著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