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混混鬧事

  萬山青哽咽許久，緩了口氣，哀嘆道：「我知道球球是無辜的，可我心裡實在過不去這道坎，只能留下一封信，離開了京市。」

  

  賀知風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唏噓之餘，忍不住問：「您就不想再見他一面嗎？」

  萬山青苦笑著搖頭：「他們才是一家三口，我就是個多餘的，還見面做什麼呢？」

  「可他這些年一直在找你，似乎並不知道內情。」賀知風把張志華的電話號碼抄給了她，輕聲道：「心結宜急不宜結，您如果真的想要放下，還是聽聽他怎麼說吧。」

  她想把選擇權交給萬山青自己。

  萬山青起身送她出門。

  「村里還有一座柴窯，你要有興趣也可以去看看。」

  賀知風連聲道謝，但今天日頭已晚，她不打算再作停留。

  慢慢從村子裡往外走，剛好與一輛三輪車擦肩而過。

  輪子深陷進泥土裡，壓出深深的車轍，顯然這車上堆放著不少東西。

  它們全都被厚實的油氈布裹著，但因為道路不平顛簸了一下，不小心露出一個角，讓她在不經意間給瞧見了。

  賀知風頓時停下腳步，覺得有幾分眼熟。

  ——那不就是今天才見過的贗品瓷器麼，器型和花紋都一模一樣，怎麼會這麼巧？

  難道有人在這裡批量造假？

  賀知風心頭一跳，卻沒有回頭。

  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在沒有足夠把握之前，千萬不要多管閒事。

  同一時間，好幾個十七八歲的二流子斜著眼，插著兜，走進四喜胡同。

  大爺大媽看到他們都好像見到垃圾似的，趕緊躲開，他們卻覺得是自己散發的王八之氣威懾到了對方，逢人就問：「哎，知道賀知風住在哪裡嗎？我們來找她耍會兒。」

  這要是過去，這些人要找賀知風並不容易，因為她壓根不在家。

  但經過賀家分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這裡幾乎沒人不知道知風被龔四海退婚，脫離了賀家，就得著了一個後院的。

  在他們眼中，賀知風倔強又可憐，被叔叔嬸嬸合夥起來算計財產不說，還丟了興懋齋的工作，這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然而這些二流子的出現，又勾起了眾人曾經的回憶。

  在賀家分家之前，賀知風分明還是個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不肯結婚，忤逆親媽，還霸占著弟弟的掌家之位不給。

  而且，這些二流子不光問路，還專門騷擾盤靚條順的小媳婦和大姑娘。

  「唷，姐姐真漂亮啊，認識賀知風不？她也是你們胡同的，經常跟我們一起玩，以後也帶上你唄！」

  膽小的直接被嚇的臉色煞白，躲得遠遠的，遇到脾氣厲害的，直接罵他們八輩祖宗不帶歇氣的。

  不過他們也不腦，嬉皮笑臉地說：「不去就不去，生什麼氣啊？這點玩笑都開不起。」

  顯然是混慣了的，不值當大打出手，卻極為膈應人。

  不過三四個小時，四喜胡同的人再提起賀知風的時候，又開始紛紛皺眉。

  這可比林芳紅煩人多了，林芳紅雖然惡毒，卻並沒有礙著他們什麼事兒。但賀知風招惹的這些小混混卻讓整個胡同烏煙瘴氣，鬧得好幾家的姑娘都不敢出門了。

  賀遠征看見傳呼機上的訊息，得知賀知風再一次被街坊鄰里嫌惡和抱怨，露出得逞的微笑。

  最近賀海洋這小兔崽子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凡事都要跟他作對，查帳查了半個月沒完，還要請外頭的會計重新對帳，把他氣得夠嗆！

  一開始他只覺得是小子長大了，想要顯擺顯擺掌家的威風，但幾次交鋒下來，他才回過味來。這小子哪裡是要擺威風，分明是發現了自己對俞宛的想法，故意變著法的找茬。

  在分家之前，他分明是毫無察覺的，怎麼成了掌家之後就突然變聰明了？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一定是賀知風暗地裡對他說了些什麼。

  不過只要俞宛向著他，賀海洋再怎麼樣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

  賀知風坐實他監守自盜的仇，他可還記著呢，沒那麼容易忘！

  無奈他現在有筆大生意要忙，否則，就不是找幾個混混敗壞她名聲這麼簡單了。

  賀知風還不知道胡同那兒有麻煩等著她，騎著二八槓回來時發現傳呼機響了，便停下來，找了家小賣部打電話。

  「知風，你要我幫忙賣的猴票我都賣掉了！一共一萬二，我是不是很棒？」話筒那頭，一道嬌滴滴的嗓音響起，讓她禁不住勾起嘴角。

  「不錯，超額完成任務了，你改明兒直接去郵局把錢匯給我就行，地址我寫在信里了。」賀知風抿嘴笑了笑。

  「知道知道，哎呀，你別跟我客氣嘛。聽說賀家人又欺負你了，用不用我出手，幫你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賀知風光這聲兒，就能想像出她氣呼呼的樣子，眼底卻划過一絲警惕，「我自己就收拾了，讓你出馬豈不是大材小用。姍姍，你最近有好好上學吧？」

  對方頓時唉聲嘆氣道：「你可饒了我吧，大哥、二哥和三哥輪番盯著我呢，好不容易透口氣幫你出去辦點事，你又來念叨我。」

  賀知風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是京市大學，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的。再說了，上學可比上班舒服多了。」

  「哎喲~我的好知風，你是不知道，我每天的功課有多難！昨天我們系的何教授才剛布置了任務，要我們根據古方，自己調配初一種釉料出來，到時候要送進柴窯里燒的，最後看誰的釉色燒出來最好。我都急得要摳破腦殼了！如果是你，肯定能做的比我好，唉，這樣看來，我完全沒有天賦嘛。」

  賀知風早知道她學這個只是玩玩，難忍心底的羨慕，勸道：「你呀，本來就聰明，只要多看看書，多琢磨琢磨，自然能研究出來。」

  這丫頭又嘟囔了幾句，還要抱怨，話筒突然被人搶了過去。

  「知風。」

  一道清雋文雅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好似暖風吹拂過耳廓。

  賀知風微愣，許久之後，輕聲喊道：「……三哥。」

  然而對面再沒了言語。

  一陣夾雜著憤怒的爭吵聲之後，話筒那頭再次換了人。

  「知風，三哥也太過分了，居然搶我的電話！他也真是的，要是想你了自己不會給你打嗎？非要占用我的時間幹嘛。」

  賀知風苦笑，頓時沒了和她閒聊的心情，隨便囑咐幾句，便掛了線。

  三哥不是早就被外調了麼，怎麼剛好在姍姍身邊？

  她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心思去深想。

  距離四喜胡同已經沒有多遠了，她乾脆推著二八槓慢慢地往前走，遠遠就看到幾個顯眼的小年輕站在通往胡同口那兒，幾乎都是整齊劃一的姿勢，單手插著兜，身體重心放在一隻腿上，歪著個頭，另外一條腿不停地抖啊抖。

  這是集體癲癇了？

  賀知風沒有興致搭理他們，卻還是被他們吹了口哨，還盯著猛瞧了一陣，嘲道：「哎，臉蛋倒是長得不錯，可惜不男不女的。二椅子，跟哥幾個聊會兒唄，你認識賀知風嗎？」

  聽到這句話，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