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底的痒痒草

  時應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四喜胡同的。

  他只記得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賀知風攙下自行車，攔腰抱了起來。

  他步子穩健，直到走進知風的臥室也沒有絲毫的顛簸——

  知風實在太輕了，抱在懷裡淨是骨頭！

  時應染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猶豫片刻，脫掉了她的鞋和襪子。

  

  瞬間，一雙瑩白如玉的腳映入眼帘。

  時應染的目光掠過賀知風乾淨的腳踝，不由得皺起眉頭。

  怎麼這麼細？

  再往上緩緩移動，就見她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胳膊還沒竹子粗，怎麼看怎麼叫人心疼。

  下意識就掀開被子，把這具讓自己忍不住心疼的身軀給蓋了起來——著涼了怎麼辦？

  賀知風像是徹底睡熟了，半仰著頭，整張臉有一大半都壓在枕頭裡，呈現出完全放鬆的狀態，頭微微側著，露出光潔柔白的脖子，仿佛他只要一張嘴就能咬住。

  然而他沒有咬上去，只是輕輕緩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

  這是他常年壓抑的後果。

  在時應染的潛意識裡，總覺得賀知風早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哪怕只是這樣睡著，也會因為她毫無防備的模樣而萌生獨占欲，就算護著不碰、不吃，別人也決不能垂涎，哪怕只靠近半分，也衝動地想要撲咬啃噬。

  他能怎麼辦呢？

  光是這麼看著，他就覺得呼吸漸重，手指頭不自覺握緊，更別說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好像賀知風就是一件珍稀易碎的瓷器，哪怕近在咫尺，也不敢輕易觸碰。

  吱呀，房門忽然被風吹動，發出了噪音。

  時應染急忙走過去，輕手輕腳關上了門，又轉回到床邊，給她掖了掖薄被。左看右看，覺得現在枕頭太矮了，生怕她睡得落枕，從衣櫃裡找出一個新枕頭，抬起她的頭，墊在了下面。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知風一直都沒有動，全任他擺布。

  兩人靠的這樣近，臉對著臉，仿佛只要一俯身，他就能吻上去似的。

  如果現在去親吻她，她肯定不知道，那麼……

  時應染心底的痒痒草，順著他谷欠望的縫隙不斷地瘋長，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到了無法剷除的地步。

  然而他還是忍住了，慢慢的，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從床邊撕開。

  宛如一尊守門神，在賀知風房門外站了許久。

  寧靜的柔光中，賀知風慢悠悠地睜開雙眼，沉默地盯著天花板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抵不過身體的睏倦，再次沉睡過去。

  就在這時，時應染委託去蒲縣打聽消息的人有了回音。

  他告訴時應染：「蒲縣所有的錄像廳都是一個叫豹子的大哥開的，其中兩家最近都在歇業，對外掛的牌子寫著店內維修，我給看門人遞了幾根煙，已經打聽清楚了，歇業就是因為他們的錄像機壞了。」

  「他們沒在本地修？」時應染問。

  「修了，但沒修好。後來來了個豐市的年輕人，像是有事要求豹子，就把那五台錄像機拿走了，說是肯定能給修好。」他說。

  時應染又問：「那個豐市的年輕人叫什麼？」

  對方道：「聽說姓張，全名不知道，不過那人穿著喇叭褲，藍襯衣，看著挺打眼的。身邊還跟著個又胖有矮的慫包。」

  聽見這番描述，時應染不由得輕笑出了聲。

  原來是那兩個蠢貨！

  略加思索，他很快想到一個釜底抽薪，整治他們的好法子。

  「一事不煩二主，你再幫我辦件事，假裝自己是收廢舊電器的，在蒲縣那邊散布消息。就說周縣有個名叫程軍的人不但會修各種家電，還高價收購廢舊電器，只要東西好、數量多，能穩定供貨，價格好商量。這消息，務必要傳到豹子的耳朵里。他如果找你打聽程軍的聯繫方式，你直接報我的號碼就行。」時應對他細細說道，「辦好後，報酬加倍。」

  「好，沒問題！」

  掛斷電話，這人便在蒲縣來迴轉悠，不到一下午，程軍的名字便在蒲縣就傳遍了。

  豹子聽說後很感興趣，他在蒲縣及周遭鄉鎮那可是一霸，隨便派幾個兄弟出去，就能低價收購不少廢舊電器回來，到時候請人家來看貨，轉手不就能賺上一大筆麼？

  想了想，立即讓手下去打聽程軍的聯繫方式，發現對方報的是大哥大號碼，愈發肯定這人有錢，對於他要收購這麼多電器毫不懷疑。

  時應染聽他自報家門，嘴角微微勾起：「原來是豹子哥啊，真是久聞大名。不知道您那邊有多少貨能交易給我呢？」

  豹子挑動眉毛，試探道：「我這裡有四十多台收音機，十幾台洗衣機，二十多台冰箱，八台視機，你要多少？」

  時應染輕輕一笑，「這些我都要了，還有嗎？」

  豹子驚訝地問：「這麼多你都要了？不瞞你說啊兄弟，我現在特別好奇，你要這麼多廢舊電器有什麼用？」

  「抱歉，這屬於我們的商業機密，除非是長期的合作夥伴，否則是不能透露的。您有銀行卡嗎？我直接給您轉帳如何？」時應染眼見魚咬了香餌，立馬就把線給繃直了，點到即止，趕緊轉移話題。

  豹子撓了撓下巴，「我沒有銀行卡，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明天就派人把東西給你送過去，你當面把錢給我兄弟就行。」

  「成，這樣也行，我們店鋪就在……」

  知道了對方的詳細地址，豹子也就不怕被騙了，當即吩咐幾個兄弟把這些廢舊電器裝車，明天一大早就送往周縣。

  未免程軍明日措手不及，時應染趕緊呼了他一下，詳細說明了這件事。

  剛剛只收到兩台收音機的程軍：……

  「我知道了，我會加倍努力的！」

  聽到他這麼說，時應染就知道這小子誤會了，急忙解釋：「程軍，我現在培養你，可不是讓你以後專門收舊家電的，這種事以後自然有人去做。你將來那是要做店長的人，主要精力要放在提高技術和經營手法上，明白嗎？」

  程軍不是很明白，但這並不妨礙他崇拜時應染。

  「嗯，我會努力的！」

  時應染無奈一笑，看來自己還是得抽空寫個維修店經營方針，給程軍上上課。

  與此同時，他在蒲縣收購舊電器這件事也傳到了另一個人的耳朵里，那就是發財哥。

  因為時應染委託的這個人，正是發財哥的心腹之一。

  周縣的東邊，有個廢棄的塑料工廠，發財哥就住在這裡。這地方足夠偏僻，平時不會有什麼人來，做個隱蔽的據點完全不是問題。

  時應染剛走進去，就被幾個人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