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賭
2024-08-31 13:28:31
作者: 一晌貪歡
「你說這寶月瓶要是能到清代,就把腦袋擰下來給她當球踢,算數麼?」他戲謔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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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應染嘴角噙笑,姿態隨意地依靠在門框上,宛如時尚掛曆上的男模特。
此時他的表情多少有點不正經,既輕挑又倨傲,尤其那笑意里略帶挑釁的眼神,有些帥,還有些壞。
賀知風回眸看著,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哪來的不長眼的臭小子,給老子滾!」劉全怒道。
時應染環抱著胳膊,慢條斯理道:「這隻寶月瓶雖然沒有款識,胎體磨損,卻從整體上來看瑕不掩瑜,單這天青釉就有很明顯的乾隆時期的特點,說不定還被乾隆爺當年親自把玩過,依我看,至少也值一千五。」
聽到他這麼說,賀知風不禁勾起嘴角。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懂的不少。
劉全掃了他兩眼,呸道:「別以為戴副眼鏡就能冒充行家了,老子說它值二十就只值二十!」
時應染不急反笑:「掌柜的,口氣不小嘛,那你敢跟我打個賭麼。」
劉全撇嘴:「小白臉子,別給臉不要臉,敢在天寶閣找茬,小心出門磕斷牙!」
「這麼說,你是不敢賭了?」他挑了挑眉梢。
劉全揚起臉,用鼻孔懟他,「誰他媽不敢賭?本想放你一馬的,沒想到你這麼不識好歹!」
時應染輕笑:「這花瓶我能賣到兩千,你信不?」
劉全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呵,真要有人肯做這個冤大頭,老子再給你兩千!」
周縣這地界他可太熟了,能出這個價錢的,除了興懋齋,那就只有鬼市。
可興懋齋最近剛換了新掌家,掛上告示,說是關門半月清查帳目。
而鬼市的貓膩更多,且只有這裡的老玩家才知道在哪兒。
他看這小子面生,很明顯是個新來的,便有些情敵,覺著時應染只怕連鬼市的門都摸不到。
「好,這可是你說的。口說無憑,字據為證!」時應染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語氣里滿是興奮。
「可要是你賣不到這個價怎麼辦?」劉全冷笑著問。
「那就做條看門狗,幫天寶閣看一個月的大門。」 時應染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當即與劉全立下字據,簽字畫押,人手一份。
賀知風在邊上瞧著,雖說一直沒有吭聲,卻心生狐疑。
剛才還誇他懂得多,怎麼竟張嘴就跟人賭上了?真是年輕氣盛,太衝動了。
單看時應染十指修長,指腹滑嫩,就知道他應該不可能與自己是同行,那他為什麼賭?
難不成……是指望她?
賀知風頓時打了個激靈,扯了下他的袖子,「別托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時應染對她輕輕一笑:「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說完,便讓她收拾好寶月瓶,兩人一起走出天寶閣。
這時候,一個白面無須的矮個男人從內室走了出來。
他叫松本忠二郎,表面上是個藝術品商人,實則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古董販子。為了方便手裡走髒,這些年在全國各地開了不少古玩店,天寶閣就是其中之一。
方才他在裡面查帳,外頭發生的事卻是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
他眯起一雙小眼睛,看向劉全,「你知道他們的底細?」
劉全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不,不知道。」
「沒打聽過底細,你就敢賭?膽子倒是不小。」對於劉全這種冒失的行為,他是有些生氣的。
做他們這行的,的確需要幾分奸猾,但卻決不能犯蠢。
劉全吞了口唾沫,拍著胸脯保證:「您放心,只要我一句話,這條街上沒人敢買那隻花瓶!這狗啊——他當定了!」
松本忠二郎這才想起來,劉全的叔叔就是這條古玩街的所有者。
只要他跟其他店鋪的掌柜們知會一聲,就沒人敢對這隻寶月瓶開出超過二十元的價格。
不過,他的右眼皮突突跳動了幾下。
事情真會這麼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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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看著並不打算離開的賀知風,時應染心跳的有些快。
他指著寶月瓶,清了清嗓子:「要是沒事的話,你跟我一起來?」
賀知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然呢,這本來就是我應承下來的事。你也太衝動了,現在到哪去找這麼闊綽的買家?張笑可還等著用錢呢。」
時應染嘿嘿一笑,並未正面回答她,而是看了眼天色,問道:「哎呀,一晃眼都中午了,要不我們先吃個飯?」
賀知風沒有反對,先找到一家小賣部,用座機呼了一下李倩,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我們今天大概是沒辦法過去幫忙了,勞你自己受累了。」
李倩又哪裡會計較,笑說:「正好隔壁的程軍也在呢,他主動過來搭了把手,我這鋪子已經打掃乾淨了。現在我在幫她打掃,等待會忙完,我們就一起去訂做招牌,還能省些錢。」
賀知風一聽她已經安排好了,放心地掛斷電話。
正好這時她的傳呼機響起,看了眼號碼,原來是謝雲。
謝雲找她有兩件事,一是事關店鋪生意的,二是有關萬山青的。
「您還記得以前雕刻的那件南紅瑪瑙蒼龍指環麼?」
賀知風道:「記得呀,是聶七爺拿著圖樣找我訂做的,怎麼?」
謝允笑著說:「聶七爺昨兒個帶了幾個朋友過來,他們點名想要您再做兩個南紅擺件。」說著壓低嗓音道:「要是您最近有空,我就幫您把這兩單生意接下來,算您的私活,不走店裡的帳面,價錢還能抬高點。」
賀知風微微一嘆。
不枉費她提拔謝掌柜一場,他能在自己離開興懋齋之後還惦記自己,就足夠了。
「謝掌柜,麻煩幫我跟聶七爺道個歉說,我近期都不打算動刀了,還請他的朋友另請高明吧。」倒不是她故意推拒,而這件事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近一年之內,她都不會再動刀了。
謝雲略有不解:「您這是為什麼呀?聶七爺那性子您是知道的,要是沒個得當的理由,只怕會不依不饒啊。」
賀知風想了想說:「就說我傷了手,沒個一年半載休養不好。」
謝雲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是賀老三他們對您動了手吧?」
「沒有,他們還沒這麼大的膽子。是我前幾年虧狠了,手指有些不聽使喚,一拿刀……手就抖。」賀知風無奈嘆息,這件事她本來不想對任何提起的。
謝雲也是幹這個的,哪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頓時眼睛就模糊了,「您,您這是,您這是活活累成這樣的呀!」
賀知風苦笑,前世她的手也是這樣,但當時她根本不敢歇,每天就拿藥水泡,用繃帶綁,久而久之落下了非常嚴重的病根,以至於最後幾年連百分之六十的雕工都發揮不出來,出的精品越來越少,被賀遠航嘲笑她「江郎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