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身患重疾

  蕭貴妃面色慘白，跌坐在床沿上，許久才道，「若是你中途告發，我亦沒有法子，只能聽天由命。可是雲景，你我姐妹一場，當真忍心看我萬劫不復嗎？我死不打緊，可是我死了之後，我的母親還孩子就會被人屠殺。我母親年邁，孩子年幼。」

  「東宮早已有了屬於他的路，孩子與他而言，便是人生路上的恥辱。若是陸恆將母親與孩子的行蹤透露給東宮，孩子依舊是死路一條。」

  「雲景，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也知道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有多麼重要。我從鬼門關走一遭，受了那麼多的苦楚，好不容易誕下那個孩子。為了保住他的命，我殫精竭慮，忍辱偷生。」

  「我好不容易走到這裡，難道就只能斷送在這裡嗎？」

  蕭貴妃微微仰著頭，淚水不停滑落下來，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

  「我的孩子還沒有叫過一聲娘，還不知道他的娘還活著。他的成長，我從未參與過。他的喜怒哀樂，我全然不知。我甚至不知道，他開口說話時，會的第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我不知他喜歡什麼，厭惡什麼，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他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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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景，我從未經歷過的這些，你都經歷過，你感受過，更參與過。可我沒有，一次也沒有。」

  雲景點了點頭，她道，「娘娘，這是你當初的選擇，不是嗎？這樣的局面不是我安排的，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要質問、怨恨的是東宮、是聖上，而不是我。若是沒有他們，如今你已為人妻，為人母，相夫教子。平日裡可以去見見母親，承歡膝下。」

  「娘娘所求之事，我已記下。」言罷，衝著蕭貴妃行了禮，「雲景就此告退。」

  蕭貴妃張了張嘴，伸了伸手，最終只僅僅目送雲景離開了內殿。

  出去之後，雲景同老皇帝道，「娘娘身患重疾，需要靜心調養，至於能否痊癒，全看天意。」

  老皇帝聞言，自然大怒。

  但云景不卑不亢道，「人吃五穀雜糧，總有生病之時，更何況生死有命。醫者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若是聖上心中不忿，大可讓整個太醫院為娘娘陪葬。但是娘娘向來是仁心仁德之人，若是聖上當真如此做了，娘娘定會愧疚。心生愧疚，定然會病情惡化，只會讓娘娘儘快離開人世間罷了。」

  「若是聖上待娘娘當真有情，在餘下的日子裡，好生陪著娘娘吧。或許上天聽到了聖上的祈求，回心轉意也說不準。」

  老皇帝到底是冷靜下來，他憂心蕭貴妃病情惡化，索性沒有為難太醫院的太醫。

  屏退太醫之後，老皇帝細細問了貴妃的病情，雲景皆一一相告。

  解決這邊的事情之後，雲景才離開皇宮。

  出宮之時，天將黑，雲景站在宮門口愣了許久，心中百轉千回，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

  回到家中，雲星辰並未歸來，就連李璟行也沒有回府。

  想來大理寺負責蕭家滅門一案，又要尋李睿藏身之處，想來會十分忙碌。

  思及此，雲景也沒有多做糾結，如同往日一樣，將宅子與鋪子收拾了一番。

  不日，煥顏閣重新開張。

  鋪子中所有之物都是新品，無論是京都還是江陵都不曾出現過的。

  開張那日，是紅纓張羅鋪中之事。

  許久不見，紅纓看起來紅光滿面，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看起來要比前幾年還要年輕幾分。

  大抵是這些年日子好過了些，她的皮膚與狀態都好了很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含苞待放的花朵，鮮艷欲滴。

  她熟門熟路，將所有的產品放在展架上，笑容滿面接待每一個進門的顧客。

  紅纓是個十分有耐心的引導者，無論顧客有什麼刁鑽的問題，她都能從容應對。

  而門口，雲景也安排了發放傳單的人。

  傳單上寫著開業優惠，以及滿贈活動，發放傳單之人在發放時，擔憂有不識字的，也詳盡講解。

  路過之人大抵是覺得新奇，開業當日倒也十分熱鬧。

  雲景注重產品與服務，鋪子裡招了五位幫工。

  開業前，全都做了相應的培訓。

  雖然是女子，但言談舉止得當，又做的是婦人生意，雖說平日裡會被指指點點，但只要挺過去，也可行。

  雲景如同一個陀螺一般，絲毫沒有停歇。

  她仿佛很怕清閒下來，一旦清閒下來，腦子裡的各種想法都會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來，讓她不知所措。

  所以，這段時日，她讓自己忙得停不下來，忙得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至於大理寺那邊查的案子，雲景沒有特意去打聽，也沒有刻意去詢問，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她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心過著屬於自己的日子。

  後宮的消息，永遠都傳不到市井之中。

  但是作為能時常進出後宮的女醫者，雲景是知道的。

  蕭貴妃的病越來越重，整個人的精氣神一瞬間就垮了。

  老皇帝夜夜做夢，每一個夢都是相同的，夢中有他最愛的妃子。

  夢醒之後，老皇帝總是坐著發愣，有時唉聲嘆氣，有時悶悶不樂。

  司天監的官員時常被召見，夜觀天象，六爻占卜都安排上了。

  老皇帝的心情隨著蕭貴妃病重而越加沉重。

  司天監為老皇帝解了心中疑惑，至於司天監的官員在老皇帝面前究竟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老皇帝聽了之後大發雷霆，可最終也沒有遷怒司天監的官員。

  自那之後，老皇帝除了上朝，便一直守在蕭貴妃身邊，就連批摺子也得在蕭貴妃內殿之中。

  蕭貴妃清醒之時會躺在老皇帝懷中說一會兒話，老皇帝的身心似乎都被蕭貴妃牽住了，聽著蕭貴妃的話，老皇帝時而高興，時而悲傷。

  至於兩人之間說了什麼，也無人敢上前聽一耳朵。

  只是突然有一日，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宣入蕭貴妃宮中，說是蕭貴妃大限已到，已無回天之力。

  本以為老皇帝會暴跳如雷，但那一日，老皇帝格外的沉默。

  他就坐在蕭貴妃床邊，握著蕭貴妃的手，眼睛一刻也不願從蕭貴妃臉上挪開。

  儘管太醫一波一波來，全都道，「請聖上節哀。」

  老皇帝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只僅僅盯著蕭貴妃的臉，仿佛是想透過蕭貴妃的容顏去看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