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粉身碎骨

  雲景壓根就不知道是誰封了那個狗洞。

  只是隔了五六日去送物資時才發現狗洞沒了。

  看著被封上的狗洞，又看了看身邊堆積的物資，雲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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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距離蕭蓁蓁住處尚遠，即便在這裡喊破了喉嚨，半夏也未必聽得到。

  雲景站在牆外撓破了頭，半晌才艱難地將物資從牆外扔了進去。

  好在包好的藥材上都寫清楚了用法與用量，也不必擔心。蔬菜、雞鴨魚肉之類的東西扔進去也不知何時才能被發現，若是隔了幾日被發現，只怕是臭了。

  雖說朝廷不會剋扣這裡的吃食，但前太子到底是失了勢，要說送進去的東西多麼好，那是不能夠。

  只要保證裡頭的人餓不死，也就罷了。

  想要給乳母和蕭蓁蓁補充營養，那些東西是萬萬不夠的。

  雲景琢磨著，自己若是不送些物資來，只怕是蕭蓁蓁會落下月子病，而乳母怕是供應不了孩子的溫飽。

  雲景想了想，從裙衫上私下一塊布料來，割破手指寫了幾個字，無非是交代幾日後來丟物資，萬望準點來取，以及標下了時間。

  將布料拴在最後一包藥材上丟了進去，轉頭匆匆去找了李璟行。

  巧的是，到了李璟行府上，陸恆也在。

  陸恆一臉早就知道雲景會來的表情，面上笑嘻嘻道，「是來問那個狗洞怎麼會被封上一事？」

  雲景愣了愣，隨即明了，「是你命人封的。」

  「我若不封上，你怕是會將命折在那裡。」陸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倒是顯得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經，「你還有星辰要養，若是折進去，總不能讓衍墨替你養吧？」

  李璟行神色晦暗不明，陸恆又道，「朝廷已有了說法，他不可能東山再起。你押錯了寶，趁早及時止損。」

  雲景低垂著眉眼，許久才道，「多謝陸大人提點，我記下了。」

  陸恆走到雲景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即便要押寶，也得擦亮眼睛。不要妄想廢太子會重新得寵，讓你一朝得勢。行差就錯，會粉身碎骨。」

  「我話已至此，你仔細想想吧。」陸恆隨即看向李璟行道，「衍墨，我先行一步，身上事務繁多，耽擱不起。」

  李璟行微微頷首，陸恆拱了拱手，頭也不回走了，與平日裡死纏爛打的模樣相差甚遠。

  見陸恆走遠，李璟行才道，「城裡有了案子，星辰跟著大理寺的人去了案發現場。」

  「多謝。」雲景抬頭看向李璟行道，「李大人，或許先前我確實存著押寶的心思刻意接近蕭蓁蓁與廢太子。可如今，蕭蓁蓁才生產，我若是撒手不管……我作為一個大夫，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李璟行緩步上前，在雲景面前站定，他看著雲景，眼神清澈。

  他道，「雲姑娘，做人做事當問心無愧。如何做，全看你本心如何。」

  雲景心中一動，再看他時，他依舊清風明月，不沾染絲毫煙火之氣。

  與李璟行聊過之後，雲景並未多做猶疑。

  她只想保住蕭蓁蓁的命，至於往後蕭蓁蓁是什麼樣的命運，與她來說都不重要。

  在雲景看來，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境地，雌競都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雌競只會給男人帶來利益，與女性來說，萬害而無一利。

  她只一心想救下自己所遇到的每一個受傷的人，僅此而已。

  一切都在按照她預計的路數在走，每隔三五日便去投食一次，攢足了物資丟進去。

  藥膳也都是備好了藥材與搭配的葷菜，在紙條上寫清楚製作方法，服用時需要注意事項，放在藥膳材料中丟進去。

  至此，還不忘寫了條子叮囑蕭蓁蓁如何進行產後恢復訓練，以及如何保養容顏。

  畢竟蕭蓁蓁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作為女子，決不能想著一輩子靠著與前太子這段時間相互扶持博得男人的掛念。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唯一不變的是要讓自己更好，往後的日子才會越來越順遂。

  入夏後，煥顏閣內又上了些新品。

  婦人來敷臉時，總要有打發時間的事情。

  所以，煥顏閣里又研製了點心、藥膳等物供敷臉的夫人享用。

  或許因為新奇，倒也留住了不少客人。

  雲景也因為分身乏術，招了幾個人供紅纓驅使。

  好在紅纓也確實聰明，很多事一點就通，煥顏閣的生意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

  雲景也不曾薄待她，煥顏閣所有的收入，她可淨拿百分之十。

  當紅纓第一次拿到分紅時，頓時紅了眼，捧著銀票不知所措，她看著雲景問，「你是要趕我走嗎？」

  雲景一愣，忙道，「為何這樣說？」

  「你給了我這麼多銀子，不是做遣散之用嗎？」

  雲景連連擺手，「這是你辛苦勞作應得之物，雖說你可以一直將煥顏閣當做自己的家，但是總歸是要有銀子傍身的。往後無論你想做什麼，才有底氣。」

  說著，上前握住紅纓雙手道，「我將煥顏閣交在你手上，任憑你主事，是信任你，卻不能將你當做賣身丫頭使喚，從而薄待你。若是有一日，你覺得累了，不願意在煥顏閣主事，有了銀子，你還可以有別的打算。」

  紅纓垂著頭，半晌沒有說話，倒是一旁雲星辰道，「紅纓姨，我娘既給了你，你就好好收著。若是你覺得太多了，便存到錢莊上，待有需求時再取出來便是。」

  再抬起臉時，紅纓眼中淚水搖搖欲墜，看了看雲景，又看了看雲星辰，哽咽著道，「你們待我如此好，我不知該如何報答。」

  雲星辰眨著眼，仰頭看著紅纓道，「你好好活著，長命百歲，便是報答我與娘了。」

  紅纓被他逗樂了，笑著笑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雲景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並未出言阻止。

  雲景母子都知道，紅纓這樣努力活著，不過是想通過忙碌而忘記那段痛苦的往事。

  在忙碌中等待，等待幕後那隻黑手能被繩之以法，能有出來懺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