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菜癮大

  柳依依阻止了三錢，示意三錢將聽來的話告訴雲景。

  

  三錢滿臉擔憂，看了看柳依依，又看了看雲景，這才道，「說是乘船時落了水，同行的大人命人下水去撈，沒撈上來。第二天浮在水面上，人已經沒了。」

  雲景不想哭來著，可是眼淚自己從眼眶裡爭先恐後往外涌。

  她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她的心口處撕扯著。

  耳邊猶能聽到瑾娘說，「雲景，好些日子不曾見到星辰了，心裡想念的緊。」

  「雲景，人心叵測，你要當心啊。」

  「雲景……雲景……」

  柳依依在旁道，「雲景，你心裡難受，你就哭出來，不要憋著。」

  雲景搖了搖頭，不停用手揩拭臉上的淚水，可是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掉。

  「瑾娘……瑾娘是不會死的，你們都沒有見到她的屍體，怎麼敢說她死了？」過了許久，雲景才啞著嗓子道。

  三錢不明所以，不由分辨，「是包了瑾娘的大人派人回來送信，還給媽媽帶了兩錠金子呢。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媽媽。那屍首，想來不日也會跟著回京都，到時候，雲大夫去看就是了。」

  雲景看著三錢，像是不認識似的，她眼神空洞，嘴張了張，話還沒出來，眼淚嘩嘩往下流。

  有什麼東西將她的心撕開了一條口子，四面八方的風嗚嗚朝著裡頭灌，又痛又荒涼。

  瑾娘……她怎麼可以死呢？

  她還沒有攢夠錢。

  她還沒有找到強大的靠山。

  還沒有能為瑾娘贖身。

  還沒有能帶她看看這世間的繁華。

  瑾娘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死呢？

  雲景緊緊抓著柳依依的手腕，帶著哭腔說，「柳依依，三錢在說謊是不是？瑾娘不可能死的，她還要給星辰準備許多許多好吃的，她還要為我試很多很多新品，她怎麼敢死呢……」

  柳依依見她如此，心裡也難過，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雲景的手，「雲景，知道你與瑾娘相交甚篤，只是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

  聽到柳依依的話，心裡那根看不見的弦突然就斷了。

  雲景哭出了聲，哭聲悲愴而淒涼。

  柳依依見她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對著一旁手足無所的三錢道，「去煥顏閣，尋人來。」

  三錢如獲大赦，連忙沖了出去。

  接到瑾娘死訊，浮生樓上下都悲痛不已。

  不論是平日裡感情好的，還是感情不好的，也都落了淚。

  最終是雲星辰帶著李璟行來將失了魂的雲景接了回去。

  回去之後，雲景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

  無論雲星辰如何呼喚，她都沒有反應。

  雲星辰愁眉不展，看著面前的母親問李璟行，「我娘該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了吧？」

  李璟行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你娘心志堅定，不會就這樣被打倒。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個噩耗，待她緩過來就會沒事。」

  雲星辰靠在李璟行身側，憂心忡忡，「若是緩不過來，該如何？」

  「不會的。」李璟行看著躺在床上的雲景語氣堅定，「她是我見過的人中，心智最為堅韌的女子，相信她。」

  雲景放任自己悲痛了三日，第四日時，她打開門。

  紅纓眼睛一亮，忙問道，「你餓了嗎？鍋里熬了粥，喝一些吧？」

  「除了粥，沒有旁的吃食了？」

  「有，我熱了些糯米圓子。」紅纓又道，「你三日滴水未進，若是吃糯米圓子怕是受不住，先喝些粥吧。」

  雲景揉了揉肚子道，「餓了，想吃糯米圓子。」

  紅纓拗不過她，只好妥協了。

  為雲景盛了一碗粥，拿了幾個糯米圓子，隨即去找雲星辰，告訴他，他母親一切正常了。

  誠如紅纓所言，雲景正常了，像是從未有事發生過。

  年初八時，煥顏閣就重新營業了，爆竹聲響了一晌午。

  許是新年，年輕的姑娘們得了壓祟錢，買新衣，裝扮一個都不曾少。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自打年後，要求保養身體和隱秘之處的生意多了好幾樁。

  紅纓私下與雲景道，「這些個人不太像是良家。」

  「可我也並未在煙花之地見過這些人。」雲景蹙著眉頭道。

  「許是暗娼吧。」紅纓憂心忡忡，「雖說煥顏閣的生意好了，我該欣喜的，只不過見到這些人，我心裡難免……」

  「生活所迫，怨不得她們。但凡有別的營生能養活自己，誰又肯做這種事？」可嘆世道艱辛，誰活得都不容易。

  紅纓低垂著眉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雲景又道，「你若是同情她們，往後她們再來，你只收個成本就行了。其他的，算是你送與她們的。」

  「可……」

  雲景嘆道，「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我們救不下這世間所有可憐之人，便儘量與人方便吧。」

  「多謝。」紅纓由衷道。

  柳依依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從未見她臉上有過愁緒。

  浮生樓有人道，柳依依搭上了李贏的船，夠上了朝中的勢力。

  可柳依依也不是什麼薄情之人，自己發達了就忘了昔日姐妹。手中只要有活，就想著浮生樓的眾姐妹。

  不過，這樣如魚得水的日子也沒過幾日。

  聽聞，那些大人物不太喜歡煙花女子，都喜歡玩點刺激的。

  譬如，雛兒。

  譬如，良家婦人。

  所以，即便柳依依有心，也沒法拉扯浮生樓的眾姐妹。

  繁華過後，大家也都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倒是柳依依依舊長寵不衰。

  有人道，柳依依做了中間橋樑，為那些王公貴族將那些可人兒送到了床上。

  至於那些可人兒是什麼人，從哪裡來，願不願意之類的，都不是柳依依關心的。

  她只關心有多少銀子能入了她的口袋，能拓寬多廣的人脈。

  這不，聽說她近日送了一個姑娘去京兆府尹庶子韓甫身邊，那姑娘伺候的好，韓甫心悅，送了柳依依一支梅花玉簪。

  柳依依嫌棄的跟什麼似的，私下還吐槽韓甫吝嗇，人菜癮大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