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兩具屍體

  這世上的人或事大抵如此，各自有各自的命數。

  雲景留不住秦氏，便取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給她，秦氏不願收，雲景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無論你有什麼打算，都要使銀子的，這些銀子與你來說不過杯水車薪，但也能堅持些日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氏也沒有推辭，收了銀票道，「多謝。」

  「往後，你若是有了難處，便來這裡尋我。我雖不是什麼有權有勢之輩，但也能盡綿薄之力。」

  秦氏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那些寒暄的話，帶著兩百兩銀子消失在煥顏閣。

  紅纓看著秦氏離去的背影道，「秦姐姐此去再無歸途。」

  

  雲景看向紅纓，紅纓紅著眼圈，嘴角帶笑道，「秦姐姐定會用她的法子為女兒討回公道。」

  「你知道……」雲景說了這三個字便沒有再說下去。

  她與紅纓之間只剩下沉默。

  戶部尚書家發生命案，刑部與大理寺都參與其中，只為了儘快破案。

  雲星辰也因此跟在李璟行身邊奔波。

  只是，遲遲沒有什麼線索。

  眼看著就要冬至了，秦氏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

  只是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秦氏去了大理寺投案，接待她的是李璟行。

  她渾身是血，眼中無光，見到李璟行便道，「我殺了人，特來投案。」

  雲星辰見到秦氏後，忙尋了人回去報給雲景知道。

  到底是相識一場，雲景收拾一番便要趕往大理寺，紅纓得知後，也要一同前往。

  雲景沒有攔著紅纓。

  趕到大理寺時，秦氏已經被收押，並且不容探視。

  「李大人，秦姐姐她……」

  「殺了劉心與陳實奉。」李璟行知道她來意，也沒有多加隱藏。

  「屍體呢？」

  「秦氏已交代，正準備帶人去尋。」李璟行頓了頓又道，「你若想同去，亦可。」

  「多謝大人。」

  陳實奉死在城南一處破廟中，現場到處都是血跡，就連破敗的佛像上也都被抹上了鮮血。

  而屍體早已看不清面目。

  就連身上穿著的衣衫也都破爛不堪，與血肉膠著在一起，一時半會分不清。

  衙役們大多跑出去嘔吐去了，雲景早已捂住了紅纓的眼，在她耳邊道，「不要看，不要聽，轉過身往回走，不要回頭。」

  紅纓抬起雙手，覆在雲景手背上，緩緩將雲景手拿下，她輕聲道，「在那魔窟中，我見到無數慘狀，從未崩潰。眼前這一幕，我並不懼怕。」

  「你已脫身出來，不必再經歷這些了。」

  紅纓看著地上那攤爛肉般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屍體，神色悲憫，「秦姐姐定是恨極了他，若不然不會下這樣的死手。」

  雲景沒有回答，雲星辰已與仵作進了現場，進行初步處理。

  李璟行將雲景和紅纓帶到門外，「你們且在此處等著罷。」

  雲景點了點頭，看向紅纓道，「若不然你先回煥顏閣吧，若是能見秦姐姐，我定會去尋你。」

  紅纓想來在此處也幫不上忙，便應了，自己先回了。

  「劉心屍首在何處？」

  「據說在廟後的糞池中，我已著人去打撈。」李璟行道。

  雲景看著那些不遠處彎腰嘔吐的衙役，只能嘆了一口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劉心屍首打撈上來。

  同陳實奉一樣，面目全非。

  經過初步勘驗，陳實奉與劉心並不是一招斃命，而是經過種種折磨之後，被疼痛折磨死的。

  至於具體作案情況，只有等著秦氏招供。

  為女兒報了仇的秦氏仿佛了了一樁心事，面對李璟行升堂審問，秦氏沒有絲毫隱瞞。

  從煥顏閣離開那天，秦氏為了將劉心和陳實奉引出來，以雲景給的兩百兩作為運作資金。

  秦氏一邊不停做活賺錢，一邊不停以陳實奉之名給劉心送胭脂水粉、首飾、衣裳。又以劉心之名，給陳實奉送銀子、配飾。

  雲景給的兩百兩，以及秦氏不停做活賺的銀子都花在了這方面。

  劉心與陳實奉本就不是什么正經人，各自嘗到了甜頭，自然又有心攪和到一起。

  經過近兩個月的運作，秦氏覺得是時候收網了。

  先約了劉心出來，為掩人耳目，將時間定在了傍晚。

  秦氏買通了一位跟陳實奉身形相仿的小廝，讓其打扮成陳實奉將其引到破廟。

  到了破廟時，天已黑，而假的陳實奉進了廟中就從後門溜走了，只剩下劉心一人在破廟之中。

  劉心不停喚著，「奉郎，你在哪裡？奉郎？」

  縱然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陳實奉應她。

  突然間，一陣風起，破廟的門哐的一下被關上了，劉心自然嚇了一跳，卻強作鎮定道，「奉郎，我知道是你，你別鬧了，快出來。有什麼事快些說，家裡不許我出來，說完我便要快些趕回去。若是被父親發現了，我落不了什麼好處。」

  耳邊除了屋外嗚嗚咽咽的風聲，再也沒有人聲。

  此時的劉心慌了神，似乎是想到什麼，連忙跑到門口去開門。

  可那兩扇門卻像是從外面被鎖上了。

  劉心忙道，「是什麼人裝神弄鬼的，快給姑奶奶滾出來，若是被姑奶奶抓到了定將你剝皮拆骨！」

  就在劉心罵罵咧咧時，緊鎖的門驟然被推開，劉心不防，被門撞開老遠。

  後腿數步才勉強穩住了腳。

  突然間，那兩扇門吱吱呀呀，開開合合，伴隨著屋外的風聲，還有低低的嗚咽聲。

  若是細聽，甚至能聽出那是有人在哭。

  「混帳東西，竟敢嚇唬你姑奶奶，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你惹得是什麼人！趁著我現在還有耐心，快點給我滾出來！」劉心衝著黑漆漆的門外怒吼道，「陳實奉，你給我滾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的！」

  「我死的好慘啊——」屋外有人這麼喊著。

  「你把我的命還回來……還回來……」

  「劉心，你為什麼還沒有得到報應？」

  「劉心，你沒有心……」

  這幾句話一出，劉心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冷笑著，惡狠狠道，「秦蕊兒，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死都死了，你以為還能威脅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