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威脅
2024-08-31 11:35:07
作者: 魚尾紋
「那麼多條人命,在你看來只不過是你為了替他籠絡朝臣所用的棋子?」
趙慶文無所畏懼道,「是,螻蟻之命何足道哉?她們應該心存感激,是我讓她們的性命有了意義。」
李璟行冷眼看他道,「你是如何謀劃,從何時謀劃,何時、何地,如何著手做這些事一一交代。」
趙慶文十分配合,將那些事一股腦都交代了。
十年前秋,李睿之母德妃失寵,進而李睿也失了聖寵。
那時他還沒有封號,更沒有明王的爵位。
德妃只是嬪妃,雖得寵一陣,失寵後,聖上便將她忘諸腦後。
自那時起,不光是德妃日子難過,就連李睿的日子也越發艱難。
被後宮嬪妃、兄弟刁難、揶揄、嘲笑是常有之事。
李睿也曾有過與狗爭食的日子。
也是從那時起,趙慶文對李睿生了憐憫之心。
為了讓李睿重新得到聖寵,趙慶文便在民間尋找姿色出眾的女子豢養起來以供朝中官員享用。
權勢只是一部分,想要在朝中站穩腳跟,沒有財富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趙慶文便將手伸到了鄉紳富賈處。
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小娘子,那就供給什麼樣的小娘子。
有的人喜好奇特,滿足就是了。
小娘子不夠,就去京都周圍搜尋便是。
這些小娘子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即便是失蹤,家裡也只是告到官府。
一時半會找不到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正因為嘗到了這種甜頭,才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李璟行問他,十年間到底抓了多少小娘子。
趙慶文道,「哪裡記得,百十個總是有的。」
他一張嘴就是百十個,可是挖出的屍骨只有四十八具。
那麼,還有五十二具屍骨在何處。
趙慶文道,「這些年死了那麼多螻蟻,都隨意挖坑埋了,誰還記得那些微不足道的螻蟻埋在何處。」
就這麼一句話打發了李璟行。
李璟行也不惱,依舊細細審問下去。
趙慶文說人生百態,有的人喜歡平淡無奇的玩法,有的人就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法。
這種玩法一不小心就會失手。
一失手就是一條人命。
可人命在他們這些人手裡算什麼?
更何況只是平民百姓家的小娘子,死了便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正因為鬧出了人命,才抓住了那些官員、商賈的把柄。
有了把柄,再讓他們做事就容易多了。
正是因為如此,李睿才慢慢在朝中有了位置。
漸漸地也謀到了明王的爵位。
李睿從一無所有的棄子一步一步崛起,成為了聖上的寵兒。
也因為李睿得寵,德妃才又復寵。
人的欲都是無止境的,趙慶文說他也是如此。
一開始只想著讓李睿的日子好過一點,等李睿的日子真的好過後,他又希望李睿在朝中站穩腳跟,謀個親王之位。
當有了爵位,又想著,若是可以,一定要將李睿推上帝位,讓他成為一國之君,永不受人欺辱。
正因為貪念越來越大,胃口也就越來越大。
而納入秦宅的人越來越多,喜好也五花八門,這勾當嘛從擄小娘子也拓展到擄長相俊秀的男童。
普光寺的和尚物色的都是先看姿色,再看穿著打扮。
若是穿著一看就不菲的,絕不沾手。
只看粗布麻衣,行為舉止又小家子氣的,才會去套話。
話套的差不多就將人迷走。
和尚嘛,每日見無數的人,觀人識人之事自是信手拈來,從未失手。
這回若不是看走了眼,擄走了李璟行身邊的小童,這勾當還將繼續下去。
「秦宅的血池你如何解釋?」
趙慶文嘆了嘆道,「我說過,人的喜好五花八門,有喜歡玩活人的,自然有喜歡玩鮮血的。」
李璟行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道,「僅僅只是如此?」
「是。」趙慶文斬釘截鐵道,絲毫不將滿池的血水往長生不老上靠。
「我怎聽說這血池是為了延年益壽之用?」李璟行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
「胡說八道。」趙慶文抬眼看著李璟行說,「若真有這種奇效,這世上長生不老的人想必多不勝數。可古往今來,有誰能活到百年?」
至於是誰喜歡玩人血,趙慶文倒是供出了幾個人,這幾個人都在牢里。
除了牢里的那些人,趙慶文再也沒有供出別的。
只認主謀是他,這事兒跟明王李睿無關,讓大理寺不要亂攀咬無辜的人。
李璟行本想繼續審下去,可是大理寺卿石韞玉找了個由頭,截了這個案子。
石韞玉拍著李璟行的肩膀道,「衍墨啊,這案子我知道你費了很多心血在裡頭,只是審到這裡就能結案了。」
「大人,這案子遠沒有審到根上,趙慶文也不是主謀。」李璟行油鹽不進。
「趙慶文就是主謀!」石韞玉疾言厲色道,「這案子審到這裡不必往下再審,若是你執意攀咬明王,那你這大理寺少卿也不必做了!」
本以為李璟行會因為此事兒動怒,可令人驚訝的是他仿佛並沒有情緒波動,只是靜靜看著石韞玉。
石韞玉看著眼前的愛將,不由軟了語氣,「衍墨啊,這世上很多事不一定非黑即白。明王既給了台階,我們便順勢而下,這樣大家面上都能過得去。你若是冥頑不靈,偏要尋明王晦氣,你的前程也只能到這裡了。」
石韞玉走到李璟行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嘆道,「你再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便將這案子結了。如何定趙慶文的罪,你隨意便是。明王的心腹平民怨,想來是夠了。」
石韞玉交代完了便離開了,李璟行在後堂站了許久,久到雲景以為他要脫了這身官服從裡頭出來。
當然,事情並沒有如雲景想的那般。
李璟行穿著那身官服出來了,因為他想明白了。
如今的他無法跟李睿抗衡,若是脫了這身官服,就更沒有與李睿抗衡的資本了。
所以,他妥協了。
定了趙慶文是主謀,秦二爺等人也定了重罪,除此之外罪大惡極的惡人都逃脫了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