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破戒

  牢中所有的師兄弟的視線都挪到了他身上。

  靜心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模樣，慢吞吞的起身，還想伸手拍一拍僧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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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獄卒等不及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對著他肩膀就是一推。

  將他推得踉蹌數步，差一些撲倒在地。

  「磨磨蹭蹭什麼？當這裡是你家呢，還慢條斯理正衣冠，要不要我給你打盆水梳洗一番？」被折騰一宿的獄卒一肚子火，對待磨蹭的靜心自然沒有什麼好態度。

  靜心正要開口辯解，卻又被獄卒一腳踹到了臀，立即摔了個狗吃屎，「再不走，我打折你的狗腿！」

  吃了一個悶虧的靜心哪裡還敢耽擱，忙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隨著獄卒去了。

  到了堂上，李璟行一個驚堂木下來，左右兩邊的衙役不停的敲打著手裡的長棍，嘴裡的威武拉長了調子，讓靜心渾身發軟，立即癱倒在地。

  「靜心，你可知罪！」

  靜心磕頭如搗蒜，「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實在是不知犯了何罪，為何被抓到這裡。大人明察！」

  「你寺中和尚都已交代，是你蠱惑他們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你還敢喊冤。」李璟行的聲音不大，卻清冷的很，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根本就壓不住。

  靜心聞言，整個人像是泄了氣，坐在地上，半晌回不了神。

  他神情有些恍惚，卻還想掙扎一下，「大人明察，小人冤枉。」

  「已有人將你藏贓物之地交代出來，你這些年積攢的不義之財都會充歸國庫。」

  聽到這裡，靜心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不，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將那些財物藏在何處，定是你在誆我！」

  「大人已命人前去取來，再等上一等，你便能親眼瞧瞧是不是誆你！」站在一旁的雲星辰奶聲奶氣道，還刻意提高了聲音，「你再仔細瞧瞧，認不認得我！」

  靜心哪裡能不認得這個孩子，就是因為這個孩子，他才遭逢如此大劫。

  在牢獄這些日子，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甚至將那日看上這孩子的師弟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無數遍。

  做這種事的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縱是雲星辰如此說，靜心也沒有想過要交代。

  李璟行也不惱，只命人又拖上來一人。

  那和尚面色蒼白，抬頭看了一眼雲景之後，整個人恨不能蜷縮成一團，立即找個地縫鑽下去。

  這和尚正是當日被雲景廢了的那位。

  自然見到雲景之時恐懼萬分。

  畢竟，在他看來，雲景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一言不合就動刀子，並且不講信用。

  一想到這裡，靜愈就忍不住抹眼淚。

  這一輩子的幸福就這麼斷送了，可憐他還沒有傳宗接代，甚至還沒有多浪蕩幾年。

  「靜愈，你可知罪。」李璟行看向他道。

  靜愈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小人知罪。」

  也正因為他匍匐在地上，壓根就沒有看到靜心和尚遞過來的眼神。

  「這堂上跪著的你可認得？」

  「認得，正是小人師兄——靜心。」靜愈吃了許多苦，再也經受不住牢獄中的刑法，自然是大人問什麼他答什麼。

  「你為何會在這裡？」

  「小人前些日子相上了一個不該相的人。」靜愈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全撂出來，「相了之後，便將他母子二人誘到了內殿，小人同女施主說話，師兄靜心便誘走了那孩子。靜心師兄不敢耽擱，還沒等入夜便從後山將孩子送下山。」

  「物色香客送到何處？」

  「這些都是靜心師兄一手安排的事兒，小人著實不知。」

  「寺中上下有多少人參與？」

  「除卻方丈，其餘師兄弟皆有涉足。靜心師兄是主謀，師兄弟皆聽靜心師兄吩咐。」

  李璟行命人將靜愈帶下，隨後看向靜心道，「今夜提審的和尚全數將你供出，你還有何話說？」

  靜心臉色煞白，頹然跪坐在地上，半晌才道，「我招，我全招，還望大人給個恩典。」

  李璟行沒有應他，靜心也招了。

  大概是在六七年前，靜心和尚在山腳下救了一個受傷的中年人。

  靜心和尚將人帶回寺廟養傷，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中年人搭上了靜心和尚。

  以錢財誘之。

  當年的靜心和尚還是一心修佛，不肯墮入紅塵。

  奈何紅塵不願放過他。

  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中年人誘著靜心和尚破了色戒。

  若是不曾嘗過甜頭，一輩子抱著苦吃也沒什麼。

  但是人慾的閘口一旦打開，再想關上，那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靜心就這樣被拉下了水，為中年人物色香客。

  一開始，靜心不願拖累寺廟，都是跟蹤香客，跟上幾日，找機會迷暈再送出。

  不過送個人，到手就有五十兩銀子。

  這樣的甜頭誰能抵擋得住？

  後來寺中有師兄弟發現了此事，靜心為了不讓事情暴露，選擇拉師兄弟下水。

  就這樣，師兄弟們一個個下了水，一個個成了靜心的幫凶。

  前來上香的香客不僅僅供養著整個寺廟，現在還成了這些和尚的搖錢樹。

  不久，中年人便對送去的人有了要求。

  豆蔻年華，未經人事的少女。

  從那以後，寺中和尚便在香客求卦時套取想要知道的信息，從中分類，選取對象。

  因普光寺名聲在外，有慕名遠道而來的香客，或許就再也回不去了。

  怕可著香客造容易露餡，這些和尚便藉由下山化緣的機會物色對象，打暈送給中年人。

  源源不斷的財物湧向了普光寺。

  錢財多了便喬裝打扮去煙花之地，茶樓酒肆散一散。

  吃喝玩樂也都安排上。

  只是喪良心的事做多了，心裡也會有愧疚，不免也同百姓一樣尋求佛祖護佑。

  這些人便拿出一些錢財來擴建寺廟，為佛祖重鑄金身。

  更想藉此來減輕一些罪孽，待他日入了地府也能抵消一些罪孽。

  即便如此，沒有一個人想過要收手。

  一邊祈求著佛祖諒解，一邊做著惡事。

  說到這裡，靜心只道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

  李璟行又問，「那中年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