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珠簾卷玉樓空(三)
2024-08-31 08:58:39
作者: 一枕客夢
方秉槐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在水下划動著雙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就在她手腳已經快要被凍到麻木的時候,終於到了玉京城外。
她從水中探出腦袋,首先看到的便是京郊的校場。
終於成功了,她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總算是落地了,於是便拉起陸修名往岸邊走,可她卻沒有想到,她剛扶著陸修名來到了京郊校場的馬廄之中,準備牽一匹馬往之前與北涼人約定好的地點趕去,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她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容璋帶領的那些暗衛。
「什麼人!」
她怎麼也沒想到,如今連這京郊大營之中都全是玉聖司的人,看來這容璋是鐵了心不給她留活路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自然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縱身上馬,又將陸修名一把拉到了馬背之上,高高揚起馬鞭:「駕!」
那馬一驚,隨即嘶鳴一聲便往遠方而去。
那些暗衛也意識到此人有些不對勁,立即追了上去:「別讓他們跑了!」
方秉槐顧不得與這些人糾纏,只是一個勁往城門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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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景湛和江子書在城門外等了一天一夜,幾近絕望,都覺得方秉槐與陸修名只怕是被困在城中出不來了,就在這時他們遠遠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隨後便聽見有人在喊:「小侯爺!小侯爺!」
一夜未敢合眼的江子書頓時清醒了,搖了搖身邊迷迷糊糊的景湛道:「出來了,出來了!」
景湛揉了揉眼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了小侯爺?」
「秉槐和陸大人!」江子書頗有些激動喊道,隨後又對身後那些侍衛說道:「快,都上馬!去接陸大人和方姑娘!」
景湛這才清醒過來,道:「大人和方姑娘出來了?」
於是也緊跟著上馬往剛才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好一會,方秉槐總算是與景湛和江子書碰頭了,她勒馬而立,問道:「小侯爺,其餘人馬可是已經出發了?」
「這……」江子書一時不知所言。
景湛卻道:「方姑娘,要我說這北涼王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後可千萬不能信了,說好的護送我們到棠州,可如今卻突然又說什麼北涼都城被人圍攻,只留下了這麼二十幾個人手給我們,就這可怎麼去棠州?」
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方秉槐整個人差點暈了過去,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一直堅持到現在等來的卻是這麼個噩耗。
是啊,就這麼二十幾個人,她和陸修名現在又是一身的傷,後面還有追兵,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平安無事抵達棠州。
江子書見狀,卻信誓旦旦道:「秉槐,景兄弟,你們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把你們安全送到棠州的,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吧。」
方秉槐點點頭:「走吧。」
「他們就在前面!快追!」
就在這時,那些暗衛也追了上來。
「就是他們,沒錯,你們幾個趕緊去通知守城的將士,務必將這幾個人抓回去!」為首的人下令說道,只見那些暗衛之中的幾個人又往城門而去,看來他們是想要去搬救兵了。
「秉槐,你趕緊帶著陸大人先走,我帶人留在這裡斷後!」江子書說道。
景湛也道:「小侯爺,我跟你一起。」
江子書卻搖頭拒絕:「景兄弟,如今秉槐和陸大人都收了重傷,你若是不跟他們一起,只怕若是路上再遇到什麼危險,他們兩人應付不過來,這裡有我足矣。」
景湛轉念一想,這小侯爺說的也不無道理,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方秉槐知道自己此刻若是不先走,只怕會拖累他們,到時候他們便一個人都逃不了了,因此也沒有推辭,別過頭揚起馬鞭就往棠州方向而去,她摸了摸放在胸前的那香囊,想著等到了棠州再給江子書也不遲。
可她卻沒想到,這次一別,就真的是陰陽相隔了。
江子書心裡早就做好了打算,本來他們的計劃是兵分五路,混淆視聽,可現在只剩下他和這二十幾個人,因此便只能靠他引開那些暗衛了,於是他便等在玉京通往棠州的必經之路上,瞧見那些暗衛追了過來之後便揚鞭往與棠州相反的方向而去,一面跑還一面喊道:「玉聖司?我看也不過如此,不過就是景文帝手下的一條走狗罷了!」
那些暗衛聽著心中也急了,便追得更緊了些。
不一會兒守城的將士也跟著趕了過來,只聽得有人喊了一聲:「皇上說了,不用留活口,放箭吧!」
成千上萬支箭矢如雨點一般射了過來,江子書是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全靠卓瑪手下的近衛護著,可是這些近衛一面要逃命,一面又要抵擋那些箭矢,沒過多久就顯得有些吃力了,好幾個近衛都受傷跌到了馬下,不一會便被那些追上來的暗衛踩成了肉泥。
眼瞧著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江子書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奔波了這麼遠的距離,也開始有些疲憊了,只覺得手上腳上都快使不上力,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就在這時「咻——」的一聲,一支箭矢射中了江子書的腿,他吃痛地滾下了馬,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最後一支手臂磕在了石頭上,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那些暗衛隨機也勒馬停下,將江子書團團圍住。
為首那人一看此人並非是畫像上的方秉槐和陸修名兩人,知道自己中計了,罵罵咧咧說道:「中計了!此人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江子書只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大腿處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染紅了一身白衣,他吃力地抬頭看了一眼那些暗衛,大笑了兩聲:「現在才知道中計了?」
「那這人要怎麼辦?」
為首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於是數千支箭矢朝江子書射來,霎那間他就變成了一隻刺蝟,身上插滿了箭矢,他甚至都還未曾感覺到痛,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他終於能合上眼了。
等了這麼久,總算是回到了玉京,如今能夠死在玉京城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總比死在北涼的好。
他如此想著,一口鮮血含在嘴中,終究還是沒有吐出來。
此刻方秉槐與景湛兩人奔馳在棠州道上,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方秉槐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可如今逃命要緊,也來不及細想,於是她強壓著疼痛,又揚起了馬鞭。
好不容易過了泗水亭,這乃是玉京和梧州的交界,過了泗水亭,便意味著出了玉京地界,她這才敢大口喘氣。
總算是逃出來了。
她如此想著,又聽見迎面傳來了馬蹄聲。
「駕!駕!」
她與景湛兩人警惕了起來,做好了又是一場惡戰的準備,可沒想到來人卻是聶淵珩。
聶淵珩遠遠瞧見方秉槐,喊道:「方姑娘!我帶著日月幫來接你們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方秉槐沒想到聶淵珩會出現在此處,問道。
「駱兄聽說玉京城出了變故,知道你們定然身陷險境,所以便找我前來幫忙,我沒來遲吧?」
「不算太遲吧。」景湛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聶淵珩走近之後,勒馬停住,也跟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