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恐相逢是夢中(二)
2024-08-31 08:57:28
作者: 一枕客夢
與此同時方秉槐正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之上。
今日接風宴,景文帝說是要舉國同慶,一方面是為北涼王接風洗塵,另外一方面也是臨近年關,宮中也須得喜慶一番,所以朝中二品以上的大臣可攜家眷參加,五品以上大臣可以獨自參加。
本來陸修名是不想讓她前去的,這擺明了就是一場鴻門宴,可方秉槐心中擔心陸修名,說什麼都要一同前去。
她剛下了馬車便匆匆往御花園而去。
昨日吃多了酒,今日有些頭暈,因而起的晚了些,倒是沒注意時辰,差點耽誤了正事,因此她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就在這時她遠遠瞧見前面迴廊之中閃過了一個人影,舉手投足之間都像極了江子書。
她眨了眨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那人戴著面具,看不真切面貌,可那一雙乾淨明亮的眸子,她卻是再熟悉不過——是江子書!
江子書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她顧不上跟在身後的冬青,獨自一人往那迴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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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
她在迴廊盡頭喊道。
前面那人沒有回頭,卻頓了頓腳步,隨後卻又頭也不回往前走去。
但方秉槐心中卻更加堅定了,此人絕對是江子書沒錯,因此一個箭步跟了上去,握住了那人的手臂,將他硬生生留在原地道:「小侯爺,你怎麼會在此處?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為什麼不寫信給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砸來。
此刻方秉槐只覺得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不知道是高興更多一些還是埋怨更多一些。
江子書緩緩轉過身軀,對上方秉槐的眸子。
一時之間他只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可卻不知道為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就如此對峙了良久,江子書這才摘下面具,問了一句:「秉槐,近來可好?」
方秉槐見狀,頓時只覺得鼻子一紅,她就知道,江子書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她就知道,江子書一定會回來的。
「好了,如今我也平安回來了,秉槐,你可收到我的信了?」江子書見狀,連忙寬慰方秉槐道。
「什麼信?」
江子書見方秉槐頗有些吃驚,心想不好,難不成是日月幫出了什麼事情?
他這時才後知後覺,自從棠州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庫倫了,而且為何當時卓瑪會讓自己一個元寧人去棠州送文牒?
如今想來樁樁件件都有可疑之處。
是啊,讓他去送通關文牒,是想要試探他,看看元寧國是否還有什麼暗哨,他現在只覺得追悔莫及,自己竟然如此不小心,許是因為回了元寧國,因此放鬆了警惕,說話做事倒是沒有思慮那麼多,卻沒想到卓瑪竟然利用他做了這麼多事情。
他又開始有些擔心日月幫了。
他去找過聶淵珩,若是被卓瑪發現了,定然會以為日月幫是朝廷隱藏在棠州的江湖幫派,如此還不知道會對日月幫做出什麼事情。
還有那封信,如果沒有送到方秉槐手中,那定然也是被庫倫劫走了。
心中所提及的,方秉槐還有宣平侯府,只怕是現在也有危險。
思及此,他倒是寧願自己死在棠州,如此也不會牽連到這麼多的人了。
方秉槐見江子書一直不說話,於是又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侯爺,北涼人來元寧國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秉槐,我怕你和侯府會有什麼危險,你近來千萬要小心,今日我還有要事,先不與你多說了。」說罷江子書就轉身要走。
此刻卓瑪正在應付景文帝,無暇顧及他,他也是偷偷溜出來的。
今日早晨他曾瞧見卓瑪的一個貼身侍衛在一個帳篷外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麼,不過想來也是和那日他在祭壇下見到的人有關係,他總覺得這人的身份並不簡單,因此想要偷偷查一查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剛才卻什麼都沒查到。
離開太久只怕卓瑪會起疑心,現在他必須趕緊回到御花園中。
可他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回首看著方秉槐道:「秉槐,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千萬要相信我,我是不會背叛元寧國,也不會背叛侯府的。」
說罷,他又邁開步子,堅定離開了那迴廊。
方秉槐本還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也不知道為何,雙腳就仿佛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了。
她聽到他說侯府了。
江岱死了,柳氏也死了,宣平侯背信棄義,妄想弒君,現在已經成了玉京城中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這些事情她還不知道要如何告訴江子書。
而且這宣平侯府的事情還是陸修名寫的摺子,那摺子上言辭鑿鑿,訴說了宣平候的十大罪狀,也是那摺子讓宣平侯府名譽掃地。
若是江子書知曉了又會如何想呢?
是啊,好不容易回到了玉京,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一般結果,任誰都會接受不了吧。
「姑娘,時辰快到了。」
好不容易追了過來,候在一旁的冬青見狀小心提醒著。
方秉槐這才想起今日來宮中是有正事要辦,這才收拾心情點點頭道:「走吧。」
御花園中奇石星羅棋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皆數百年物,將花園點綴得情趣盎然,園內的甬路均以不同顏色的卵石精心鋪制而成,在御花園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大片空地,此處便是歷來元寧國皇帝宴請賓客或者舉行家宴的場所。
那空地呈現圓形,兩邊各有一座亭子,名曰欽安亭和澄瑞亭,四周依照四時季節擺放當季的花草,比如秋日便是菊花,冬日自然就是梅花了,香氣盎然,沁人心脾。
此刻那空地四周還拜訪了桌椅,正中間的位置便是皇帝和皇后落座之處,據說這位置的安排也有些眾星捧月之意。
不過今日是為了宴請北涼使臣,所以在景文帝和皇后的位置兩側又安排了兩張桌椅,想來是留給北涼人的。
方秉槐剛才在路上耽擱了一會,此刻來得已經算是比較晚了,眾人差不多都落座了,她好不容易才在冬青的帶領下找到了陸修名的位置,等坐下之後她這才發現那景文帝兩旁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子書和另外一名長得極其美艷的女子。
江子書怎麼會在北涼人的位置之上?
江子書仍舊戴著面具,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而另外一側的女子正在和江婉聊天,看起來氛圍十分融洽。
陸修名此刻給方秉槐斟了一壺酒道:「娘子一路前來甚是辛苦,今日天氣寒冷,不如先喝一壺酒暖暖身子。」
方秉槐頗有些恍惚答了聲好。
這時只聽得一陣悠揚的鐘聲響起,這便是宴會開始的信號。
只見景文帝聞聲而起,可方秉槐卻根本無心聽他說話,只記得他指著江子書道這位姜先生便是北涼王未來的夫君,也是北涼的首相。
她又想起剛才江子書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秉槐,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千萬要相信我,我是不會背叛元寧國,也不會背叛侯府的。
她心中鬱結難解,一時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