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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碧紗窗下水沉煙(一)

2024-08-31 08:56:08 作者: 一枕客夢

  駱溫言微微遲疑片刻道:「此話怎講?難道不是皇叔在先皇在位之時就蓄謀已久,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所以才遲遲未發兵?」

  駱溫言其實也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

  他覺得此事原因不過是景文帝自視甚高,心中一直不滿太上皇將皇位傳給父皇,因此早就動了篡位的心,而之所以選擇在先皇駕崩之後才出兵,一則是因為操練兵馬需要一定的時間,二則是因為沒有正當理由。

  先皇仁善,對待各個藩王也都是極好的,若是他在先皇在世之時發動兵變,就算是奪得了皇位,也會被天下人恥笑是一個忘恩負義,心狠手辣之人,而等到先皇駕崩之後再動手,一來駱溫言當時年齡還小,他可以以此為理由合理質疑新皇的執政能力,二來皇位更迭之時時局也難免有些動亂,他正好可以趁亂發兵。

  劉啞巴卻道:「禮王在淮南,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暗中藏匿近五十萬兵馬,況且那些士兵所用的武器和鎧甲都是一等一的,連玉京城最好的鐵礦都不一定能夠打造出來。就算是先皇仁德寬厚,但也不至於連五十萬如此龐大數字的兵馬都察覺不出來。」

  「五十萬兵馬?」駱溫言也有些詫異,「當時駐守玉京的士兵,加上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過才五萬而已,若真是用這五萬將士和皇叔的五十萬兵馬對抗,無異於是以卵擊石。」

  「不錯。」劉啞巴道,「還記得那日我與主上在玉京城郊的一處山洞中暫避追兵,傍晚時分我從山洞中前去探路,卻無意之中撞見了禮王的兵馬,我瞧見了他們所用的軟甲幾乎可以刀槍不入,而他們的武器也是能夠削髮如泥,如此裝備,叫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如何抵禦?」

  「當真如此?」駱溫言又問了一遍。

  劉啞巴堅定地點點頭,語氣毋庸置疑道:「若是有半點虛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當時本想探入他們內部查探,結果卻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受了重傷,流落到了無涯村,無涯村村民救我一命,為了報答他們的恩情,我才甘願為他們試藥,結果卻沒想到那些藥讓我從此成了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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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溫言聽到此處不免嗟嘆一聲。

  世事無常,他也沒想到能夠再在無涯村遇見前朝舊人。

  方秉槐聽到劉啞巴這般境遇,不免聯想到了那些暗衛,心中也是掠過了一絲疑慮,她默默念道:「軟甲刀槍不入,武器削髮如泥……江岱和江婉……」

  「秉槐,你在說些什麼呢?」青容問道。

  方秉槐頓時眼睛一亮,道:「莫不是那些暗衛還曾經參加過禮王兵變一事?難怪當時禮王和江家走得如此近,現在這些暗衛又重新出現,莫不是江家還想造反?」

  「江家?可是宣平侯府?」駱溫言問道。

  方秉槐點點頭道:「沒錯,溫言兄,不瞞你說,當時滅了裴家滿門的就是這些暗衛,後來這些暗衛還多次阻撓我和陸大人查清當年宋家軍一事,近日我們才查到這些暗衛乃是宣平候所豢養的,那些暗衛所用的武器也十分精巧,做工鍛造都是一流的水平,是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不能比的。」

  「原來如此,看來此事還真不簡單。」駱溫言慢聲說道。

  若真是如此,那這江家,可就要背上謀權篡位的罪名了。

  劉啞巴又繼續說道:「當年之事定然不只是禮王發動兵變這麼簡單,背後牽扯的勢力和陰謀遠遠不止如此,主上,現在你我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還望主上能夠查清此事,還給前朝玉京官員一個真相!禮王此人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玩弄權術,根本就無心治國,如此之人,不配做一國明君!」

  劉啞巴說得慷慨激昂,尤其是想到無涯村那些可憐的孩童,甚至心智還未開化就成了權力的犧牲品,心中則更加悲痛,如此衰敗腐爛的國家,也難怪會有燕寧之恥,也難怪北方十三州的百姓會遭受北涼人的蹂躪了。

  駱溫言卻嘆了口氣道:「該查的我自己會查,只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前朝太子,若是我出山,只怕又會掀起一段腥風血雨,劉將軍,景文雖然有些狠辣,但在位之時倒也不算是碌碌無為,凡是都要從兩面看待。」

  方秉槐道:「若要查此事,還是得先從那些暗衛入手,想必宣平候那邊也脫不了干係,竟然沒想到原以為宣平候是個安分守己之人,可他卻動了如此的心思。」

  「天下之人,熙熙攘攘,不過是為利益奔走罷了。當年也不知道皇叔給了江家什麼好處,讓江岱如此為他,如今大抵是江岱心中不滿,利慾薰心,想要自立門戶罷了。」駱溫言冷哼一聲,他對江岱了解也不算多,只是他從前覺得江子書此人頗有才學,是個可塑之才,又心繫天下,若是江子書知道江岱在暗中謀劃這些,怕是經受不住如此打擊。

  劉瞎子也跟著長嘆一聲:「主上,在下這一身武藝還在,如今也無處可去,主上又救了在下一命,今後還願繼續追隨主上!」

  「劉將軍忠肝義膽,駱某佩服。」

  「溫言兄,時候不早了,還是趕緊給郡主易容,然後離開此地吧。畢竟此地在玉京城郊,馮家和朝廷的人應該很快就能搜索過來。」

  駱溫言點頭,隨即翻找出了易容工具。

  ……

  宣明殿中。

  景文帝揉了揉太陽穴,又拿起了一封奏摺。

  那奏摺不是別人寫的,正是陸修名遞上來彈劾梁澤的摺子。

  他微微掃了幾眼便合上了。

  劉和在一旁伺候著,見狀問道:「皇上,這馮尚書那邊……」

  景文帝偏過頭凝視了一眼正在焚燒的香爐,良久才回答道:「暫且先這樣吧,不過陸修名倒是提醒朕了,梁澤此人也已經在家裡閒了不短時間了,是時候讓馮家的人警惕一點了,我元寧國也並非是無人可用。陸修名此人倒是聰明,旁敲側擊讓朕復用梁澤,卻只口不提自家娘子。」

  這時一個小太監從宣明殿門口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皇上不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劉和罵道。

  景文帝卻道:「無妨,你且說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那小太監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支支吾吾道:「郡主……郡主還有那方姑娘,今日都被劫親了!現在兩人都不知所蹤,陸府和馮府都亂成一鍋粥了!」

  「什麼?」景文帝聽完那小太監回話,即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轉念一想,隨即感嘆道:「好啊,好啊,陸修名這是已經替朕把馮家的後路都堵死了,就等朕一句話,便可以讓馮家傾覆了。」

  兵權,郡主,現在都解決了。

  兵權有錦衣衛,有梁澤,郡主現在也被劫親了,如此馮家就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價值了。

  景文帝不免有些惱怒。

  自己做了皇帝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玩弄於股掌之間。

  雖說他心中也頗有些忌憚馮家,他也知道馮至和馮應淮到底水平如何,可如此被陸修名算計,他心中卻是甚為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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