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愧君猶遣慎風波(一)
2024-08-31 08:55:50
作者: 一枕客夢
好一會陸修名才帶著這位玉面聖醫走了進來,方秉槐還以為是駱溫言來了,可沒想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打扮得儒雅風流,穿著白衫拿著摺扇的男子,只不過此人不是駱溫言,而是景湛。
平日裡景湛都是穿著鴉青色軟甲,一副侍衛打扮,今日卻打扮得像個貴公子,景湛也是渾身上下都有些侷促。
方秉槐強忍著笑意道:「這位便是玉面聖醫?」
陸修名眼神暗示了一番方秉槐,大意是吐槽了一番這駱溫言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只能讓景湛先假扮了,反正今日本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給這柳氏治病,然後又一本正經向江岱介紹道:「侯爺,這位便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玉面聖醫駱溫言了,不如先讓駱兄給侯夫人把把脈?」
江岱見了這「玉面聖醫」,也趕緊行李道:「見過駱公子。」
景湛看了一眼江岱,學著駱溫言的腔調裝模作樣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宣平侯了吧,久仰大名。」
他這一番抑揚頓挫的語調聽得方秉槐更加想笑了,若是駱溫言知道自己被詆毀成了這般模樣,只怕是此刻已經火冒三丈了。
江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三人前往了柳氏的房間。
柳氏現在住在宣平侯府的一個別院之中,據說是要在那裡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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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秉槐是沒有去過這個別院的,這別院在宣平侯府的西跨院一側,據說曾經是宣平侯府的後花園,但是後來侯爺事物繁忙,柳氏也無心打理,這西跨院也就漸漸荒廢了,平日裡幾乎不會有人來。
幾人往這邊走著,只見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
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各式各樣的亭台修築在環繞的小河之上,錯落有致。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
主殿前懸了一塊「玉清築」的牌匾,江岱說此處便是柳氏修養的地方。
方秉槐心想必定是江岱在柳氏病重之後又命人將此處重新整理收拾了一番,如此精巧的布置和結構,應當也是某個能人巧匠的作品。
主殿外面候了好幾個婢女,見到江岱都紛紛行禮道:「侯爺。」
江岱沖他們擺擺手道:「夫人怎麼樣了?」
「回侯爺的話,剛才吃了藥,已經睡下了。」其中一個婢女回答道。
江岱於是示意他們退下,緊跟著推開了房門,幾人輕手輕腳走了進去,只見床榻之上躺著一位形容枯槁的女子,面色蒼白,頭髮也已經灰白了,眼角還有淚痕,若是不仔細看,方秉槐都快認不出來這是柳如溪了。
江岱輕輕走到床邊給柳如溪擦了擦汗,對景湛說道:「駱公子,自從小兒離世之後,夫人整日以淚洗面,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精神已經錯亂,是不是便會脾氣大變,我也是請了好多大夫來看過了,他們都說這是心病,無藥可救,因此才讓她在此處靜養。」
景湛點了點頭道:「情況我已經都知曉了,侯爺,我這就給夫人把脈,這心病雖說是由心結引起,但是氣欲不舒也會導致病情加重。」
方秉槐聽著景湛說得倒是頭頭是道,江岱也是聽的十分認真,似乎真的相信景湛是玉面聖醫了了。
說罷,景湛便上前一步,有模有樣拿出一張手帕蓋在柳氏的手腕處,把脈的時候神色時而凝重時而舒緩,仿佛真是個大夫一般,好久他才收起手帕對江岱說道:「夫人這情況需要針灸。」
「針灸?」江岱問道。
「沒錯,夫人心中鬱結難解,氣火攻心,經脈堵塞,需要用針灸疏通氣血,如此才能緩解症狀。」景湛解釋道。
江岱半信半疑,可心中還是擔心柳氏,於是便答應了此事。
景湛道:「我一個男子施針多有不便,所以還希望這位姑娘能夠留在房內做我的助手。」
他指了指方秉槐說道。
方秉槐也沒想到這怎麼還和自己扯上關係了,先是有些訝異,不過後來看到陸修名的眼神之後便又含糊著答應了下來,江岱便和陸修名兩人退出了房門守在門外,臨走之前江岱的目光還在方秉槐身上略微停留了一會,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耍什麼花招。
等到陸修名和江岱都已經出去之後,景湛又檢查了一番房門,然後燃起了一炷香,對方秉槐說道:「方姑娘,今日我也是來拖延時間的,你趕緊趁此機會在江府之中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蛛絲馬跡。」
方秉槐這才明白剛才景湛的用意,之所以故意讓她留下來,就是為了方便她在侯府周圍搜索。
方秉槐看著那一炷香,心領神會,從房間的後門逃了出去,趁著眾人都不注意,匆匆往這別院深處走去。
她心想這宣平侯府她也不算陌生了,可是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一段時日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想來會不會是這西跨院裡藏了什麼東西,於是便在這別院之中四處走動著,不一會就發現前面的假山背後似乎是有一個小閣樓,這閣樓她之前從來未曾見過,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便尋了過去。
這個閣樓看起來似乎年代已經比較久遠了,門前的柱子都有些腐朽了,牆面上的紅漆也有些斑駁,看起來似乎是已經被荒廢了。
她緩緩推開那閣樓的門,發現裡邊卻別有洞天。
這裡大大小小堆滿了許多圖紙,這些圖紙都極其精細,刻畫詳盡,她瞧著覺得甚是眼熟,看了許久她才發現這圖紙不就畫的是這別院的景色嗎?
圖紙上面記載了別院的亭台樓閣設計,房屋棟樑之間如何連接,採取哪種結構,整個別院的布局又該如何,哪裡是河水哪裡是花園哪裡又是正殿,每一處都記載得十分詳細,有一些圖紙上邊還有一些潦草的字跡,看著像是什麼草稿一般。
隨後她又翻了好幾張圖紙,終於在其中一張上邊找到了署名。
這圖上的署名不是別人,正是江岱!
江岱原來還會建造房屋別院?這間別院原來是他設計的嗎?
她努力回想了一番從前爹爹所說江岱的生平,卻並不記得他曾經提起過此事,並且聽瀾當時也只是說江家是商賈之家,靠的是販賣布匹為生,在玉京城中也算是大家了。
可是今日連她這般不懂風雅之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別院的設計構思巧妙,並非一個不懂建築構造之人所能設計出來的,可見江岱應該是有些經驗的。
她又翻了翻那些圖紙,卻發現這些圖紙裡邊的好多地方她都見著十分眼熟。
從青容郡主的碧霄宮到先太后所在的長樂殿,甚至連墨漣居都是江岱設計建造的。
如此才華,景文帝封他一個工部尚書都不為過。
難不成江家背後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她心中頓時升起了一團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