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看盡落花能幾醉（二）

  「那裴姑娘那邊該如何？聽瀾坊主的死訊又該如何？」方秉槐又問道。

  「不僅不能瞞住，而且要讓江岱知道，假裝我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陸修名道，「娘子你覺得江岱現在還不知道是我們在查這件事情嗎？」

  

  方秉槐倒是被陸修名這個問題問住了。

  她和那些暗衛總共也就交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裴府，那時候她戴著斗笠，那些暗衛應該是沒有發現她的身份，就算是後來隱藏在茶水鋪子的殺手見過他們倆的真面目，可是他們當時查的是宋家軍的事情，並非是暗衛。

  宋家軍這個案子現在已經結了，所以江岱應該是不會將盈夏一事聯繫到她身上的。

  第二次便是昨夜在玉霞坊，夜色之中應當是看不清她的面貌的。

  但是她也不敢肯定。

  江岱若真是豢養了這些暗衛，還瞞過了景文帝，想必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說不定心思極其縝密，將這件事情聯繫到她也是有可能的。

  「也許吧。」她最後如此回答道。

  陸修名笑道：「所以以防萬一，我們得讓江岱放下疑心，讓他覺得聽瀾已經死了，查這件事情的人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如此就算是他懷疑到了我們的頭上，也不會有什麼動作，畢竟小爺我現在可是內閣次輔，他也不敢貿然動我。」

  是了，若是江岱知道是陸修名和她在查此事，並且還已經查出了那些暗衛是他的手下，那麼按照他的性子，應該是不會手下留情，必然會斬草除根，殺人滅口。

  但若是讓他以為他們什麼都沒查出來，那江岱便只能暫時先按兵不動，否則還會有被反咬一口的可能。

  方秉槐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一會我便回玉霞坊，只說昨日坊主遇刺，昏迷不醒，今日早晨已經回天乏術了。」

  這時陸修名又從案桌前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方秉槐道：「近日還有一件大事。我總覺得小侯爺還沒死。」

  方秉槐聽到這個消息頗有些驚訝，她連忙接過那封信，展開一看，是聶淵珩所寫。

  信中說起了棠州匪患的前因後果，還有日月幫的人是如何將小侯爺從那些所謂的「山匪」手中救了出來，又是如何被馮應淮手下的副將所騙，將小侯爺送入奸人之手的。

  最後的最後，聶淵珩寫道自己率領日月幫的人在棠州搜索了半個月的時間卻沒有找到小侯爺的屍體，按理來說棠州現在整日漫天大雪，小侯爺的屍體應該是不會腐爛，所以沒有找到屍體，大概率是小侯爺還活著，只是卻不知道如今小侯爺身在何處。

  聶淵珩還隨信附上了一份陳情書，說若是可以作為揭發馮至的證據。

  方秉槐讀完這封信，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過了好一會才氣憤罵道：「這馮至還真是可惡至極！為了一己私慾，竟然花錢僱人假冒匪患！還有小侯爺竟然也是被他所害！」

  陸修名道：「馮至作惡太多，確實也該死了。」

  「陸大人是想把這封信交給皇上嗎？」方秉槐問道。

  陸修名搖搖頭，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一邊說道：「此事不能由我出面。」

  好不容易嚴肅了一會，不到片刻時間他又擺出了玩世不恭的模樣：「娘子放心，小爺我辦事，別人從來都是夸靠譜二字的。」

  方秉槐不免被他逗笑：「不過小侯爺會在哪呢？」

  陸修名也在思考此事，如果說小侯爺沒死，那小侯爺會在哪呢？

  「或許他已經不在棠州，或許，甚至都不在元寧國內了。」陸修名淡淡說道。

  不在元寧國內？

  方秉槐沒有說話，她只希望江子書平安無事。

  ……

  北涼。

  卓瑪營帳內。

  「公主，元寧國內的線人來報，說是日月幫已經把密信成功送到了陸修名陸大人手中，想必不日他便會採取行動，馮家應該就快倒了。」一個穿著鐵扎甲，頭戴氈帽的男子對卓瑪說道。

  「嗯，沒有了馮應淮，我們出征元寧就又少了一個阻礙。」卓瑪一邊擦拭著手中的彎刀，一邊漫不經心說道，「姜舒此人有驚世之才，就算是不能為我北涼所用，也絕不能放他回元寧國。」

  她口中的姜舒便是江子書在北涼的化名。

  當然，卓瑪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畢竟如此博學多識之人，只要稍微調查一番就知道身份並不簡單——元寧國兵部尚書，宣平侯府小侯爺在棠州不知所蹤，失蹤的日子和她救回姜舒的日子竟然是同一天，她也不傻，稍微聯繫一番就知道這姜舒便是元寧國的小侯爺。

  只是她也是個惜才之人，再加上之前她曾經多次試探，江子書並沒有做出過什麼有損北涼大計的事情，因此她便將江子書留在了身邊。

  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就越發覺得江子書此人不簡單，可堪大用。

  這樣的人若是放回了元寧國，對北涼而言無疑是強勁的對手。

  棠州遭受匪患，百廢待興，邊塞駐守人手不足，馮家出事之後馮應淮估計也自身難保，如此元寧國內便沒有可以讓北涼忌憚的將領了，再加上自己即將即位，北涼各個部落之間的叛亂已經平定，此時正是一舉進攻元寧國的好時機，她也可以趁此機會鞏固自己在北涼的地位。

  「父皇怎麼樣了？」她又看向那人問道。

  「還是那樣，御醫都說熬不過今年了。」那男子嘆了口氣，如此回答。

  卓瑪也垂下頭強忍著悲痛道：「元寧國之人沒有一個是可信的，尤其是那景文帝，陰險狡詐，言而無信，此次我必定要蕩平元寧國，為父皇報仇雪恨。」

  那男子跪下行李道：「屬下誓死追隨公主！」

  「好了庫提，起來吧，你我自小一同長大，親如兄妹，這麼多年若非有你，只靠我一個人怕也是維繫不住北涼眾多部落。」卓瑪將庫提扶起道，「對了，那人如何了？」

  庫提道：「最近幾日倒是可以下床活動了。」

  「嗯，也不枉費我為他尋了如此名貴的藥材，此人務必要好好看著，我留著他可是有大用處。此人若是用的好，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張王牌。」卓瑪滿意點點頭，「還有便是我們出征元寧之事千萬不能讓姜舒知曉。」

  「屬下明白。」庫提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