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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香隨靜婉歌塵起(二)

2024-08-31 08:50:52 作者: 一枕客夢

  「接下來如何打算?」陸修名見景湛和裴徵君走了,開門見山問道。

  「我還想去日月幫查查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方秉槐答道,那日宮中的刺客是聶影,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聶影會和她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的線索也只有這一條了,太初閣那邊還沒消息,陸修名這頭也才剛剛開始有了些眉目。

  陸修名點頭:「如果真是聶影,刺殺一事多半和工部尚書也脫不了干係。」

  「何出此言?」方秉槐問。

  陸修名分析道:「朝中官員,尤其是文官,都是讀書人,入仕之前大多都是在寒窗苦讀,哪裡有什麼機會接觸這些江湖幫派?連我這般武將出生的人都不知道日月幫,段執又是怎麼想到讓日月幫的人替他轉運髒銀?」

  說來也是,日月幫接的大多都是江湖中的生意,甚少涉及朝堂之爭,一來時因為朝堂之事波詭雲譎,二來也確實是朝堂中人都不甚了解這日月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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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日月幫和段執是一夥的?

  但她看聶淵珩的反應,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心中也暗自覺得聶影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今晚我去好好查查。」方秉槐道。

  陸修名又說:「還有青容郡主那邊,既然要討好沈知閒,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足的,如此,就麻煩娘子了。」

  陸修名裝模作樣行了個禮。

  方秉槐白了他一眼,也跟著他回了個禮道:「應該的。」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

  ……

  墨漣居內一如既往,人聲鼎沸,生意極佳。

  陳清戴著黃金面具坐在雅間之中,剛聽完探子來報的消息,這時閉上了眼,強壓下了心中的憤怒之氣,握拳的手背上卻經脈凸爆。

  他怒意攻心,胸肺欲炸,咬牙切齒說道:「陸修名,好啊,聯合著沈知閒來對付我,那也不要怪我無情了。」

  半晌,他又問道:「段執那邊怎麼樣了。」

  探子回稟道:「段大人前幾日本來是要把那批髒銀運出城的,但沒想到護鏢的人悔了鏢,又把……又把那些銀子給送回來了。」

  他用手拖住了額頭,一副惱人的模樣,也沒有說話,看著應該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棘手,良久,又問:「前幾日青容郡主遇刺一事,可有查到什麼端倪?」

  「未曾,據說那些內衛連刺客的影子都沒見著,更別說查了。」

  「真是宮裡養的一群廢物。」陳清破口罵道,又說:「沒多久就到年中了,到時候內閣議事時會核驗六部開銷,你趕緊通知段執,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趕在這之前把那些銀子運出去,否則皇帝查下來,他小命就不保了!貪的時候怎麼不見他畏畏縮縮,現在出事了,就知道來找我了。沒用的東西。」

  陳清又罵道。

  今日得到消息之前他也不知道這段執從哪裡貪來了這麼多錢。段執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人,眼見著這批髒銀處理不了了,就巴巴地跑來求陳清給他想法子了,也不知道段執還在背後瞞著他做了多少事。

  「實在不行,讓梁澤給他送出去。」陳清想了想,這是最後的法子了,雖說有些風險,但錦衣衛畢竟是皇帝的近衛,一般官兵守衛見了還是要敬畏幾分的。

  「還有戶部那邊,帳可要做好看了,另外從我府里撥些銀子珠寶給寅都那邊送過去,想來也是我錯怪他了。」陳清又囑咐道,然後陰翳一笑,「待這次風波過了,也該讓陸修名吃吃苦頭了。」

  「是。」那探子答了話,陳清揮了揮手,他心領神會出了門去。

  探子走後,陳清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他又細細想了一番當前的局勢,雖然這國庫空虛一事確實讓沈知閒抓了把柄,不過沈知閒以為有了陸修名就能萬事大吉了?

  他手中的王牌,還沒露出來呢。

  ……

  聶淵珩和方秉槐分道揚鑣之後,獨自一人拉著馬車,趁著夜色進了城。

  白天進城還是太過招搖,因此他在城外等到晚上才敢進城。

  到了玉京之後,他便匆匆往日月幫趕去,一刻都不敢耽擱,半炷香的時間,他先把這批貨運到了日月幫的倉庫處,叮囑看守倉庫的幫眾一定要小心謹慎,看好這些箱子,然後又轉頭去尋聶影。

  說來也怪,算算日子,他給聶影寫信已經有三日的時間了,按理說聶影應該回信了,可他現在卻沒有消息。

  上次他見方秉槐的地方,便是日月幫在玉京城中的住所。

  雖然這宅子從外面看著破舊,但那些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裡邊各處房間還是乾淨整潔的。

  日月幫本來主要是在棠州那邊跑貨護鏢,京城雖然也有據點,但名氣在棠州事更響亮的,不過爹爹一個月前說有些事情要進京一趟,於是又帶了好些個幫眾來了玉京,接了些委託。

  他這邊剛推開聶影的房門,就看見聶影背對著他,直直站在房中,一言不發。

  這時他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行禮道:「爹,我回來了。」

  聶影聽到他這番話,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道:「淵珩!你可知錯!」

  聶淵珩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問道:「爹,淵珩何錯之有?」

  「好哇,都到現在了,你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我且問你,悔鏢一事,是誰讓你自作主張的!」聶影怒斥道。

  聶淵珩一臉無辜,連忙跪下解釋道:「爹,您沒有收到兒子寫給您的信嗎?兒子在信中已經說明了緣由,那批貨可是貪污得來的不義之財,您不是一直教導兒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嗎?」

  聶影別過頭,說:「淵珩,你難道忘了五年前棠州那一次的饑荒了嗎?現在舉國上下本就不太平,國祚萎靡,到了這種時候,能活下去就已經是難得了,又還會有什麼人在意那些禮義廉恥。活著,帶領日月幫活著,這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聶影說的這些,聶淵珩當然不敢忘,五年前那一次元寧國大雪,整整下了一個月。

  民間都說瑞雪兆豐年,可這一個月的雪卻並沒有兆豐年,反倒是把那些莊稼都凍死在了寒冰之中,那一年整個元寧國幾乎是顆粒無收。皇帝無奈,只能開國倉賑災,可那些糧食從玉京一路運來棠州,每到一個州府就會被剋扣一次,等最後到了棠州之時,已經所剩無幾了。

  而這些所剩無幾的糧食,還得首先給那些當官的人送去,最後分到老百姓手中的,還不夠一個人吃一日的。

  那段時間整個棠州都陷入了混亂之中,人人都吃草皮,啃樹根,最後沒有辦法了,甚至連死人都吃。

  人們見到餓死的人第一反應竟然都不是可憐和哀悼,而是慶幸自己今日又能吃上東西了。

  「可是爹,比起那些老百姓,現在日月幫已經算好了。這些銀子,說不定就是從當年那些遭受過饑荒的老百姓手中搶來的!而且我看那工部尚書也不是什麼好人,這鏢,反正我是不願意跑!」聶淵珩似乎是沒想到聶影對待這件事情竟然是如此態度,他還以為聶影會支持他的選擇,可此刻聶影不僅沒有肯定他,反倒還責怪他。

  他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肯低頭認錯,這會據理力爭著。

  他這番話把聶影氣得不輕,他道:「你懂什麼!那些自以為潔身自好的人現在有什麼好下場?淵珩,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爹的一番苦心,我這都是為了日月幫好!罷了,看你這副不穩重的模樣,我怎麼能放心把日月幫交到你手中。」

  聶影揮了揮手,無情說道:「來人,把少當家送回房中,沒我的允許,不准出門,淵珩,你好好思過一番!」

  隨即有兩個小廝走了進來,見這幅情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聶影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要把聶淵珩關起來。

  「還愣著幹什麼!」聶淵珩見那幾個小廝磨磨蹭蹭,又吼道。

  聶淵珩沒等兩個小廝動手,自己站了起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跟著那兩個小廝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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