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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香隨靜婉歌塵起(一)

2024-08-31 08:50:49 作者: 一枕客夢

  陸修名見了方秉槐,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趕忙過去扶著,關切問道:「可好些了?」

  方秉槐也裝模作樣羞怯回答:「比前幾日是好些了。」

  沈知閒見狀,佯裝笑了幾聲道:「方姑娘不必多禮,既然病了,那就好好歇著,可別吹了涼風,青容郡主還說讓方姑娘沒事就去宮中陪她坐坐呢。」

  言外之意,就是讓方秉槐病好之後多到宮裡走動走動,幫他拉攏嫻貴妃。

  「沈大人說得是,難道青容郡主喜歡,娘子你可要多去走動走動。」陸修名也附和這,這讓沈知閒聽了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見了方秉槐,又叮囑了該叮囑的事情,他便說道:「還有些話,老朽要和陸大人私下說,就不打擾方姑娘了。」

  陸修名會意將方秉槐扶進了屋子,隨後關了門,又領著沈知閒去了前殿。

  

  方秉槐進了房間便脫下了那身狐毛大貂,今日本就悶熱,這會背上都濕了一片了,隨後又問還在怵在一邊驚魂未定的裴徵君道:「冬青還在後院嗎?」

  「在……在的。」裴徵君咽了口氣說道。

  於是方秉槐又匆匆去了後院,見到冬青還在小灶台上燒艾草,弄得整個後院煙霧繚繞,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藥味。

  冬青整個人也籠罩在這一片煙霧之中,一邊拿著小扇子扇火,一邊用手帕捂住了嘴。

  這時她看見了方秉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忙上前問道:「姑娘,那沈閣老可是走了?」

  方秉槐點點頭,被這些煙霧嗆得咳嗽了幾聲,又指了指那小灶台,示意冬青不用再繼續了。

  今日她剛到府門外,就碰見了沈知閒的馬車,於是來不及多想,繞了到了後門回了自己房間,見到裴徵君正坐在床榻前有些驚慌,匆忙問清了情況後,她才演了剛才那一齣戲。

  回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真是險象迭生。

  她本以為陸修名安排裴徵君假扮她是為了以防萬一,卻沒想到,這萬分之一的事情還真就發生了,她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平民老百姓,先是得了青容郡主的賞識,又進了宮救了郡主一命,現在還讓沈知閒親自過府慰問,只怕是從今以後,都少不了要和這些人打交道了,思及此,她在心中又暗自告訴自己,以後行事更要小心謹慎,萬不可讓別人抓出什麼差錯。

  這頭陸修名跟沈知閒進了前殿,他先請沈知閒就坐,然後才在一旁坐了下來,兩人坐定之後,沈知閒慢聲說道:「陸大人,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僅僅只靠嫻貴妃還不足以扳倒陳清。」

  沈知閒面露愁色看著陸修名,陸修名不慌不慌答:「沈閣老莫急。如今已經是六月,到了年中,也該發生點大事不是?」

  年中能有什麼大事?

  陸修名又道:「閣老忘了?年中和歲末戶部都要清點國庫,盤算開支,然後交給內閣審議之後批紅。寅都木材一事,這可是個連環計。今日沈閣老來我府上,這也就是在跟朝中人宣告我已經成了閣老的人,您猜陳清知道了會怎麼辦?」

  沈知閒聽完,又細細思索了陸修名這一番話,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陳清定然會覺得自己是中計錯怪了寅都知州。」

  「不錯,寅都知州也是個難得的人才,陳清必然會想辦法再次收買此人,收買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銀子。」陸修名道,「下官昨日已經差人查過了,今年陳清手下的人可是貪了不少錢。」

  「陸大人的意思是以此為藉口,彈劾陳清?」沈知閒問。

  陸修名搖頭:「這點小事自然是動不了陳清的根基,下官想讓閣老在內核審議時稟奏皇上,讓太傅將功補過,想辦法彌補國庫的虧空。」

  「可皇上知道老朽素來與陳清不和,如此皇上也不會覺得老朽是在為陳清求情。」沈知閒道。

  「不,不是求情,是讓他自露馬腳。雖然皇上不會覺得閣老您是真心實意為了陳清好,可是皇上也會權衡利弊。一來,陳清現在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皇帝不可能因為貪污一事就貶陳清的官;二來,國庫虧空是事實,皇上定然也是想補齊虧空的銀子的,您這一上奏,正好給了皇上這個機會。」陸修名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樣一來,既能夠體現皇上仁慈大度,又能夠給國庫賺些錢,皇上自然會同意。」

  「陸大人分析的有理。」沈知閒心中暗自想,還好這陸修名如今是他的人,若是此人被陳清拉攏了去,只怕他這內閣首輔的位置就不保了。

  是了,虧空這麼多銀子,陳清定然是不會自己交出貪污的銀子去補的,只能拆東牆補西牆,那這樣只要他們的人盯住陳清的一舉一動,就能夠抓住陳清的把柄。

  哼,他心想,陳清表面裝作一副高風亮節,出塵脫俗的樣子,背地裡還不是一樣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前朝的人,又有幾個是真的兩袖清風,一心為民。

  「所以沈大人還要派些武藝高強的人去監視陳清。」陸修名說道,其實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先試探一番,看看沈知閒到底會不會動用那些暗衛。

  沈知閒點頭,又稱讚陸修名神機妙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沈知閒才說還有公務要處理,便先行離去了,陸修名恭敬將他送到了府門外。

  剛送走了沈知閒,陸修名便又去了方秉槐處。

  其實他能想到利用貪污一事,還得多虧了方秉槐的那封信,陳清手下的工部尚書都貪了三箱銀子,更遑論陳清了——只能是多,不會是少。

  陳清管著戶部和工部,這些年景文帝又沉迷修道,尋找什麼長生不老藥,在宮中修了好幾處道觀,還說要新修宮殿,陳清也是利用工部和戶部,從中不知道撈了不少錢,只怕這一查,陳清往日裡那清廉高尚的品格怕是要成了笑話。

  其實他本不想捲入這些爭鬥之中,只是連方秉槐都打不過那些暗衛,而他們手中所持的兵器又是湯家村煉製出來的上乘武器,不能強攻,只能智取——用這種迂迴婉轉的方法,探一探背後的真相了。

  拐了這麼大一圈,不過是為了不讓沈知閒起疑心。

  想了這麼多,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方秉槐園子中,這時方秉槐正在和景湛、裴徵君兩人閒聊。

  景湛見到陸修名,掏出了腰間那袋銀子扔向他道:「摳門。」

  「怎麼?」方秉槐聽到他這般評價自家大人,問道。

  景湛嘖聲說道:「方姑娘,要我說,我家大人這樣的人就不值得你託付終生,你看看他,給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去鳳棲樓找你,明明這一百兩銀子就是用來見桃萼仙的,他倒好,還讓我辦完事把銀子拿回來,你說說,有這樣的嗎?雖然我去鳳棲樓呢也不是真的為了給桃萼仙捧場,但好歹人家也幫了我們不是,給點銀子當報酬也無可厚非。」

  方秉槐聽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想起之前他去侯府提親,也是抬了聘禮去最後又抬了回來。

  陸修名聽完景湛這番話,臉都黑了,說道:「叫你辦事你就只會拿錢辦事,那我留著你有什麼用?你自己說說,我那庫房裡的茶葉,有多少都是被你給送出去的,敗家侍衛。」

  景湛這會眨了眨眼,自知這件事情是自己理虧,慌忙說道:「大人您來這兒肯定有事要和方姑娘說,我跟裴姑娘就不打擾你們說正事了。」

  說完,就攛掇著裴徵君跟他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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