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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應從花影尋佳夢(二)

2024-08-31 08:50:14 作者: 一枕客夢

  方秉槐回房後,找出了陸修名給他的那封信,她這才發現這信背後還粘了一張紙條,看這字跡,應當是陸修名寫的無疑。

  她先拆開了信,卻發現信中只寫了幾行詩。

  「傷心塞外風沙起,曾是驚鴻照影來。此番一別,萬望珍重。」

  她不過是個粗人,實在是看不懂這些文鄒鄒的詩詞,想來應該是江子書對她的一番關切和祝福話語,於是也不再多想,又將那信箋收了回去,隨後又打開陸修名的紙條。

  「放心,我會幫小侯爺照顧好你的。」

  紙條最後又是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方秉槐不禁莞爾一笑,這確實很像陸修名的行事作風。

  這時裴徵君攜著冬青前來找她,說是要給她選衣服挑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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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開門,只見冬青身後還跟了好幾個丫鬟,那些丫鬟手裡都拖著一盤衣服,粗略看來,也要十幾件。

  冬青道:「方姑娘,咱們將軍府素日裡沒有女眷,所以也沒有姑娘家的衣裳,這些都是今日我去城中頂好的裁縫鋪買的成衣,質量做工都是一流,你先試試合不合身,然後再讓裴姑娘陪著你一起挑一件。」

  方秉槐一眼看去,那些衣服設計繁瑣,顏色嘛,也都是大紅大紫,她只覺得這些衣服要是穿在她身上,只怕不僅沒有貴族小姐的氣質,反倒會像個暴發戶一般。

  裴徵君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皺著眉頭緩緩開口道:「我覺得方姑娘的氣質,不適合這些顏色太過花哨的衣裳。冬青,你可有買稍微素雅一些的?」

  冬青別著頭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一件,兩位姑娘稍等,我且找一找。」

  說完她便轉身開始一件一件翻找了起來,好久才拎出一件淡綠色蘇繡月華錦衫道:「這件如何?」

  裴徵君點頭道:「我覺得甚好,這顏色很適合方姑娘呢。又不顯眼,又能襯出那種恬淡瀟灑的氣質,款式也不錯,不庸俗不誇張。」

  方秉槐聽裴徵君這般說了,左右自己也不會挑衣服,便就留了這一件。

  然後她又看向裴徵君,仿佛看到她眼底掠過了一絲哀傷,便說道:「你也挑幾件吧,反正都買了,這些衣服我也穿不上。」

  裴徵君聽完,心中湧入一股暖流,點頭道好。

  方秉槐想也許從前,她也是能穿著這些漂亮精緻的衣服,帶著裴府的丫鬟,走在玉京城中吧。

  ……

  宣平侯府。

  初夏的夜晚有些悶熱,總讓人覺得不一會便會下起瓢盆大雨。

  五月十八,這天本是江子書的生辰,往年這時除了柳氏,應當是沒人在意他的生辰的,可今年卻有些不同,連久未和侯府聯繫的柳氏娘家人都從秦川趕來給他慶生。

  但此刻他卻跪在思永齋前,整個人頹然無助。

  玉京城中喧鬧漸熄,夜已經深了,思永齋內卻還亮著燈。

  「侯爺,子書還在外面跪著呢,他從小身子弱,再跪下去只怕會出人命呀!」柳氏坐在思永齋內,看著一言不發的江岱,如此哀求道。

  已經四個時辰了,她只怕江子書真的會出什麼事情。

  江岱一臉怒容,呵斥道:「也就是你整日慣著他,你自己看看,現在都把他慣成什麼樣子了?被人退婚還要眼巴巴跟著別人到鎮國將軍府上去,說什麼要幫她查案,那案子是他能查的嗎?」

  柳氏也被江岱這般模樣給嚇到了,愣了一會才圓場道:「我看著子書在國子監,也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怎麼到了侯爺口中,竟成了個不肖子孫了。再說,年輕人血氣方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都是人之常情,要我看,子書這是有氣魄有擔當,侯爺不該過多苛責才是。」

  江岱甩了甩袖子,又道:「夫人,你真是糊塗。宋家軍出事之後,我就想把這門婚事退了,當時他也是這般,要死要活的,當時想著她若能安分按照那假身份活著,倒也罷了,但你瞧瞧現在是什麼情況?又是跟陸修名牽扯不清,又是救下裴家女兒,她呀,心裡還是想著查那案子呢!」

  「宋家軍一事若真是有什麼冤情,秉槐查清也在情理之中呀。」柳氏不解,如此問道。

  「這案子要是能查,皇帝五年前就查了。皇帝不讓查,就說明這事情不簡單。她要趟這渾水,你那不孝子跟著去瞎攪合什麼?明日皇帝和嫻貴妃要召見她和陸修名,我現在恨只恨當時心軟了,沒有快刀斬亂麻,把這婚約給退了。要是明日她身份暴露,那江家也要跟著受難。」江岱一想到明日之事就覺得頭疼,此刻也是又怒又煩。

  柳氏聽完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這又是怎麼回事?

  皇帝怎麼突然召見方秉槐和陸修名?

  半晌後遂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嫻貴妃可是和你們柳家有點親緣?」江岱看著柳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如此問道。

  柳氏怔了怔,答道:「是有些,嫻貴妃的舅父和我爹是世交,不過到了我們這一輩,兩家人已經沒怎麼走動了,說起來,嫻貴妃似乎也是秦川人。」

  「無妨。你明日就說,柳老爺從秦川進京,帶了些秦川特產來,想著嫻貴妃也是琴川人,所以就給她送些進去。然後再借著這送禮的由頭,看看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也看看陸修名那邊有沒有什麼動作。」江岱道。

  「侯爺!不好了!小侯爺暈過去了!」就在這時,思永齋外傳來了一陣慌張的喊叫聲,柳氏聽聞江子書暈倒了,趕忙推開門出去查看,江岱也拂袖喟嘆一聲,跟著走了出去。

  只見江子書整個人癱倒在地,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力,身邊還有一個小廝扶著。

  柳氏心疼地過去攙扶,又紅著眼眶看著江岱道:「侯爺,這可是你的親骨肉!」

  江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只道:「孽障!」

  良久又道:「罷了,既然他覺得自己沒錯,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再管他,翅膀硬了,他要飛就飛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這時柳氏趕緊拿出手帕幫他擦了擦汗,又對身旁的小廝叫道:「還不找大夫來!」

  這一夜,江岱輾轉反側,陸修名也一樣。

  他躺了好幾個時辰,卻睡意全無,此刻索性套了外衣出門去。

  陸修名縱身一躍,跳到房檐上,看著朦朧夜色,思緒萬千。

  湯家村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容璋確實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寫了奏摺遞給皇帝,說兵部是在給太子餘黨辦事,度春風就是最好的佐證,皇帝也確實嚴懲了兵部。

  可他現在細細想來,卻又疑點重重。

  首先就是太子餘黨一事,太廟為何會無緣無故被燒?太子餘黨這件事情背後又會有什麼陰謀?

  他原先以為是陳清的人所為,目的是為了陷害兵部,讓兵部和太子餘黨扯上關係,他也讓景湛暗中查過,周居正確實和陳清有些關係。但現在他又覺得並非如此了,兵部的事情,陳清是在他去找墨漣居的小二,讓小二幫他和方秉槐進牢獄之後查到的,然後才有了度春風的計劃。但太廟一事是發生這件事之前,太傅不可能未卜先知。

  其次就是那些暗衛。

  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如果真是沈知閒暗中培養的,沈知閒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思來想去,他一時之間也沒了頭緒。

  這時他又想到了梁澤的一番話,是了,立場。

  他在朝中,似乎還沒有過立場。

  不如正好趁著兵部尚書位置空缺這事,去探一探沈知閒的虛實,都察院,也是時候改頭換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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