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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應從花影尋佳夢(一)

2024-08-31 08:50:12 作者: 一枕客夢

  到了前院,陸修名已經候著了。

  站在前面的太監穿著茶駝色蟒衣,頭戴紅色巧士冠,想必就是剛才冬青口中的劉公公了,他此刻臉上堆著笑,但方秉槐卻看不透是喜是憂。

  劉和見了方秉槐,出自本能招呼道:「這位想必就是陸大人求來的姑娘了吧。」

  方秉槐聽他這語氣,似乎是知道陸修名在宣平候府向她提親一事。

  她這會也摸不透劉和此番前來是什麼緣故,只能先客氣答道:「見過劉公公。」

  「不知道劉公公光臨寒舍,可是有什麼要緊事?」陸修名對劉和說話也極其客氣,此刻正笑著試探問道,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模樣。

  劉和笑道:「傳皇上的口諭——」

  他話音還未落,陸修名趕緊拉著方秉槐跪了下來,整個人哆嗦著,仿佛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般,恭敬嚴肅了起來。劉和也見怪不怪,只當是景文帝皇威浩蕩,陸修名平日又嬉笑打鬧慣了,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說來也是,景文帝確實也甚少親自給他傳過口諭。

  

  這都察院都御史的官,說大也大,在前朝也算是個舉足輕重的朝廷要職,只是到了陸修名這裡卻空有其表,皇帝似乎也對都察院的事情毫不上心,劉和心中只道是景文帝和陸寧親如手足,陸寧又是為了保護景文帝而死,所以他心裡愧疚,才給了陸修名這麼個看著「好看」的官職,但實際卻並沒有對他抱有多高的期待罷了。

  於是劉和又不緊不慢說著:「傳皇帝的話,宣都察院都御史陸修名偕同其訂親的姑娘,明日進宮用午膳。」

  說罷,他又扶起了陸修名和方秉槐,解釋道:「皇上他老人家這是在關心您呢,陸大人,這可是天大的福氣,旁人想都不敢想。」

  陸修名見狀擦了擦額頭的汗,惶恐答道:「我這未婚妻不過是個鄉野村婦,難登大雅之堂,哪裡有資格進宮陪皇上用膳。劉公公,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劉和咂了咂嘴道:「陸大人哪裡的話,能被陸大人瞧上的姑娘,想必定有過人之處。」

  說完他目光又投向了方秉槐這邊,打量了片刻道:「我看著這姑娘長得有靈氣,不艷俗,甚好。不瞞您說,其實這可是嫻貴妃的意思,她聽說連青容郡主都對這姑娘讚不絕口,所以才跟皇上提議,讓陸大人帶進宮瞧瞧。」

  「嫻貴妃的意思?」陸修名問。

  景文帝子嗣單薄,先前宮中一個貴人生了個兒子,太后大喜,愣是把他捧在手心裡養著看著,結果最後不知怎得卻意外夭折了,那貴人也因此鬱鬱寡歡,最後憂心成疾,撒手人寰了、從那之後,景文帝再沒有皇子,只剩下皇后和嫻貴妃在景文帝還是禮王的時候生了兩個女兒。

  皇后生的大女兒慶安公主性格文靜,早早便嫁了人,常年不在宮中。

  嫻貴妃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即便現在已經不再年輕,但還是風韻猶存,是現下宮中最得寵的妃子,她的女兒,也就是青容郡主,也因此備受皇帝喜愛,從小也是嬌著慣著,養成了個張揚跋扈的性子。

  「想來嫻貴妃也是好奇什麼人能夠得到青容郡主誇讚。」劉和打趣道。「陸大人,既然口諭已經帶到了,那咱家也該回宮了,皇上那邊還要有人伺候。您也別多想,準備一番,聽皇上的意思,就是一個家宴,不必如此慌張。」

  陸修名點頭答好,對方秉槐低聲耳語道:「你在這裡等我片刻。」又親自送了劉和出府。

  方秉槐等了一會,陸修名才從前門回來。

  「青容郡主和你很熟嗎?」還未等陸修名開口,方秉槐倒是先發制人。

  陸修名眯起眼睛笑道:「關係極好。」

  算起來,他和青容郡主也是青梅竹馬了。

  陸寧是在禮王時期就一直跟著景文帝,與景文帝情同手足,後來景文帝直接讓陸寧一家人搬進了禮王府,也因此他和青容自小相識,一同長大。

  他見到方秉槐那微微皺眉又想要盡力克制的表情,又接著笑道:「不過我心裡還是只有娘子一個人的。」

  「誰是你娘子。」

  「我倆都無父無母,說起來,明日進宮也算是見過高堂了。」陸修名盯著她,倒是讓她有些許羞怯,又繼續道,「指不定明日皇帝心裡高興,想著不如趁此機會給我們選個良辰吉日成婚呢。」

  「你不是說這是權宜之計嗎?」方秉槐聽完,心中感覺有些不妙,質問陸修名道。

  陸修名臉上還是漾著笑意,漫不經心答道:「我說是權宜之計,奈何娘子太優秀,連青容郡主都對你刮目相看,現在皇帝知道了這件事,那可就說不定得假戲真做了。」

  方秉槐心想反正他也不吃虧,那肯定是這般不在意。

  那她呢?

  她又細細回想兩人之間發生的點滴,好像確實也沒什麼波瀾壯闊的事情,無非就是一起查案,相互合作,他給她出謀劃策,她幫他擋血雨腥風,可那些話語和場景此刻卻又在她腦海中交織纏繞,升騰跌宕,竟讓她覺得似乎她這一生中除了報仇,還有別的事情可以期待。

  奇怪,好像他的出現,確實讓她那顆整日繃著的心鬆懈了下來。

  不對,現在還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又整理了思緒說道:「怕只怕明日是場鴻門宴。」

  陸修名輕佻地彈了彈她的腦門,好像並未把她剛才那番話放在心上一般說道:「你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現在絞勁腦汁揣測聖意,不如明日隨機應變。」

  方秉槐覺得這人膽子越來越大了,想要一拳打回去,卻被陸修名看出了端倪,他扶住她的手又道:「不過呢,現在應該有人比我們更急吧。」

  他目光看向屋頂,那裡剛才似乎閃過了一個人影,他心想江子書雖然走了,但侯府的人卻還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侯爺?」方秉槐也察覺到了屋頂的異動,問道。

  「這小侯爺前腳剛走,宣平侯後腳就派人來監視我們了。看來現在我這鎮國將軍府是眾矢之的呀,得讓景湛加強一下府中的守衛了。」

  江岱也是怕她這假身份被戳穿,皇帝怪罪到他頭上去。

  之前江子書在陸府,他知道她看在江子書不會惹出什麼事端,現在江子書走了,他就不放心了。不過她本來也沒想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用現在這個身份行事查案也方便些。

  說起江子書,她又想起那封信還在房中,早上因為齊策一事走得匆忙,還未來得及拆開。

  「既然侯爺費盡心思給你安排了這麼個身份,那咱們也要幫他瞞好這件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你只當自己是個鄉野村婦便好。」陸修名見她不說話,便又自顧自繼續說了,「不過也不能讓宮裡人笑話咱們陸府不是,面子還是要做足的,一會我讓冬青給你挑幾件衣服來,再弄點首飾,明日收拾打扮一番。」

  「我也不會打扮……」方秉槐幽幽說出這句話。

  哪有從軍之人整日想著穿衣打扮的道理,她從小長在軍中,周圍大多都是男子,娘親也沒教過她這些事情,她以前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也不會考慮美醜之事,大部分時間穿的都是利落的勁裝,頭髮也都是用簪子簡單束起來。

  「不是還有裴姑娘嗎,我先去探探宣平侯府那邊什麼動靜。」陸修名留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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