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司空見慣渾閒事(五)
2024-08-31 08:49:30
作者: 一枕客夢
不斷有碎石砸了下來,整個洞窟看著已經搖搖欲墜了。
方秉槐只覺得扶著陸修名走有些太慢了,於是拿起刀,將陸修名背在身後道:「我知道這樣可能會碰到你胸前的傷口,只是現在逃命要緊,你忍著些。」然後大步往剛才他們來的那邊走去。
劇烈的震動讓她心中十分不安,她心想不會自己今日就埋葬在此處了吧,隨後又加快了步伐,可再快也還是趕不上這洞窟塌陷的速度,不一會,他們的路就已經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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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秉槐面前往前是一條死路,往後是一堆巨石,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急,我們等著就是。」陸修名趴在方秉槐背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什麼時候了還別急。」方秉槐道,然後將陸修名重重扔在地上,又說:「你在這裡歇著,我去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出口。」
「會有人來救我們的。」陸修名慢悠悠說道,「來之前我就叫景湛跟著我們,一旦我們遭遇什麼不測,他就會來救我們的。做事之前呢,就應該好好籌謀規劃不是。」
「他能找到我們嗎?」方秉槐將信將疑問道。
「你不相信景湛,總該相信小侯爺吧。」陸修名咳嗽了幾聲,似乎是剛才話說得有點多了,此刻有些虛弱,但還是堅持說完了這句話,道,「小侯爺可是見多識廣,足智多謀。」
方秉槐現在聽江子書的名字就有些頭疼,本來這會情勢也有些緊急,語氣也就跟著重了些,說道:「他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你若是以後再把他牽扯進來,我們的合作也可以到此為止了。」
她退親,離開江府,種種都是因為不想把江子書牽扯進來。
她知道江子書對自己的情誼,只是她註定要辜負他的,所以她不想再讓他因為自己身陷險境,也不想讓他因為自己而和侯爺鬧僵。
她與陸修名之間,是各取所需,所以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但是對江子書,她做不到。
「江子書對你,如此重要嗎?」
她沒想到陸修名會問出這句話,她也問自己,重要嗎?答案好像是重要,但又不是那種重要。
她記憶中,江子書待她是極好的,人也是極好的,就如同旭日春風,和邊疆的冷冽是不一樣的。
宋毅只有她這一個女兒,所以便當成男孩養著,從小習武,帶兵打戰,在戰場上,受了傷流了血,都是尋家常便飯,得自己忍著。尤其是作為一軍統帥,就更加不能表露出半點自己的軟肋。
從小也只有江子書一人,會關心呵護她。
可是她卻對江子書沒有別人口中所說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她只是把江子書當作哥哥。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跟他退親?」陸修名又問。
「我跟他之間,只是兄妹情誼,並無兒女私情,況且,退親也是為了他好。」方秉槐也感覺到先前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嚴重了,語氣這會也溫和了一些。
「那就好。」
她沒有聽見陸修名這聲嘀咕。
就在這時洞窟頂部傳來了一絲光亮。
「秉槐,你在裡邊嗎?」
這是江子書的聲音,正如陸修名所說,他們找過來了。
半把鏟子伸了進來,瞬間洞窟頂上就開了一個小洞,隔著那小洞,景湛問道:「大人,你跟方姑娘可還好?」
陸修名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回答道:「不怎麼好。」
「啊?」
景湛本來只是客套問一下,沒想到陸修名還真說不怎麼好,於是他又說道:「大人,你們趕緊上來吧。」
外面的人還在繼續向裡邊挖著,那洞口也越來越大,可以通過一個人了。
陸修名眼巴巴看向方秉槐,這是在暗示她現在自己受傷了,出不去。方秉槐心中雖然又罵了他幾句,但還是走過去將他背在身上,然後縱身一躍,順著剛才景湛扔下來的繩子爬了上去。
兩人穩穩落地,都舒了一口氣。
方秉槐又想起剛才那女子的事情,心有餘悸。
她是叫芸娘嗎?她說她哥哥把她關在這裡,那她哥哥會是湯家村的人嗎?給她下毒的那個負心漢又是誰呢?
「大人!你怎麼受傷了!」景湛一聲叫喊打斷了她的思緒。
剛才在洞窟里太暗了,她也看不清他的傷口,本以為只是深了些,應該沒什麼大礙,可現在借著日光看來,那傷口深可見骨,皮肉都已經綻開了,看著十分恐怖。
她這才想到,剛才慌亂之時,陸修名微微側了下身,若不是他這般動作,只怕那鎖鏈就狠狠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當時還以為是陸修名不小心才被鎖鏈傷到,沒想到,是他故意不躲。
「大驚小怪,你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這點小傷算什麼。」陸修名強笑著說道。
方秉槐皺起眉頭,從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瘡藥道:「第一次見面你送我了一瓶藥,效果甚好,現在我也送你一瓶,禮尚往來。」
陸修名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這藥是見面禮。
他總覺得,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經有了定數。
方秉槐又看向江子書,問道:「小侯爺怎麼也來了。」
之前景湛聽陸修名說,這方姑娘和小侯爺退婚,是因為這方姑娘一不小心喜歡上了自己大人,所以小侯爺記恨在心,一直想要討個說法,現在他看來,好像兩人確實關係不太好。
他怕這兩人真動起手來,於是連忙插話說道:「方姑娘,今天可多虧了小侯爺。我們聽到這邊一聲巨響,是小侯爺精準判斷出了洞窟塌了,然後又精準判斷出了你們的位置,這才把你們救了出來。不然可不敢保證你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呢。」
「誰想見你了。」方秉槐看了一眼景湛道。
江子書也出面解釋道:「秉槐,是我要求景兄弟帶我一起來的。我想著我好歹知道些天文地理的東西,應該能夠幫上忙。」
「罷了。」方秉槐現下見到江子書平安,也就放心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這已經不是剛才他們來的地方了,也不知道這洞窟下面的暗道到底有多遠多長,看著像是已經橫穿了整個敘山。
「景兄,你先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馬車,當務之急是先給你家大人治傷。」方秉槐道,「小侯爺,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可能判斷出來?」
「你們剛才進洞窟的地方,是敘山的北面,現在已經到了南面了。剛才洞窟裡邊發生了塌陷,你們進去的洞口已經被埋住了,現在我也不清楚從哪裡才能再進這山裡的暗道了。對了,湯家村的人呢?」
「湯家村你也知道了?」
方秉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想要揍景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景湛告訴他的,只是現在景湛已經走遠了。
「秉槐,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
江子書一句話還沒說完,陸修名那邊就開始咳嗽了起來,他緩緩開口呻吟道:「這傷口真疼啊,娘子,不如你先給我擦點藥?」
方秉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