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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水闊魚沉何處問(一)

2024-08-31 08:49:00 作者: 一枕客夢

  玉京的傍晚總是帶著一絲舒爽的風。

  天色一點一點淡了下來,白日裡沸騰的人聲也漸漸靜下來。

  方秉槐此刻穿著粗布衫,頭髮高高束起,用頭衫捆了起來——這是玉京中的飯店小廝常見的裝束。

  「姑娘,時辰快到了,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她旁邊站著一位和她穿著相似的男子,手中提著一桶飯菜,提醒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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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時辰,太陽快落山了,確實已經到點了。

  只是陸修名怎麼還沒來?他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昨日他們約好今天扮成給獄卒送飯的小二,先迷暈那些牢獄前的守衛,再拿鑰匙開門,查查牢獄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可景湛說今日一早他便出門了,莫不是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罷了,他輕功那麼好,遇到事情應該能逃。

  「走吧大哥。」

  「好嘞,你且跟著我,一會也不要說話。」

  這位大哥是墨漣居的小二,平日裡也負責給大理寺牢獄的獄卒送菜,因為陸修名時常照顧墨漣居的生意,一來二去也就和這小二熟了,他又給了小二許多銀子,這小二才答應帶上方秉槐一起,只說讓她小心不要露餡就是。

  若是這小二知道她去牢獄要做什麼,只怕是魂都要嚇飛了。

  方秉槐就跟在他身後,低著頭提著飯菜,穿過了幾條小巷子,便來到了大理寺牢獄。

  他們之前猜的不錯,往日裡牢獄都有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守著,但近日玉京本就不太平,又出了太子餘黨的事情,這些人都去查太子餘黨的事去了,牢獄外守衛鬆懈,只有幾個獄卒守在外面。

  已經是五月了,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當值的牢獄聞到飯菜的香味都紛紛看了過來,其中一個問道:「小二哥,這次是什麼菜?」

  小二常年跟他們打交道,答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只聽他說:「都是些硬菜,什麼紅燒肘子,還有烤酥皮鴨,我呀,還偷偷給官爺們拿了瓶上好的太白酒呢。」

  那些獄卒聽罷,哪裡還有心思當差,全都等著開飯呢。

  小二見狀,連忙吩咐方秉槐給那些獄卒盛菜,然後又拿出那瓶太白酒,給他們一人倒了一大碗。

  「墨漣居的菜還是一如既往好吃呀!」

  「是啊,這酒也不錯。」

  那些獄卒吃得正歡,方秉槐在心中暗數著:一,二,三,倒!

  這可是駱溫言特製的迷魂散,中了此藥的人,不到三秒就會昏睡過去,一直可以睡十二個時辰,方秉槐想著,駱溫言的東西還真是好用。

  不過眨眼的時間,好幾個獄卒就暈倒在地,小二見狀,心中奇怪,這太白酒酒勁也不至於有這麼大,才幾口就醉了?

  他剛想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只覺得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方秉槐打暈了小二,蒙上臉,又拿出鑰匙去開那牢獄的大門。

  果然,這鑰匙真是牢獄的鑰匙,只見那大門打開,緩緩露出了一條幽森黑暗的通道。

  牢獄裡邊關的都是些朝廷欽犯,氛圍也是陰森可怖。

  這些囚犯不是在這裡關了許多年的重犯,就是待處死的死囚,雖然還留著一條命,卻如同行屍走肉。可以說進了這裡的人,以後的日子都沒有了盼頭,因故這裡的人個個都死氣沉沉,異常安靜。連她走過那些牢房,他們都不會抬頭看一眼。

  陸修名說,保險起見,他們在牢獄之中不能待超過一炷香的時間,所以她算著時間,沿著陰暗處悄悄走了進去。

  牢獄之中會有什麼呢?為什麼裴允如此看重這把鑰匙?

  莫不是這些死囚身上有什麼東西?或者這牢獄之中有什麼東西?

  於是她細細搜索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角落,但是半炷香時間過去了卻一無所獲。

  「小姑娘,你在找什麼?」

  突然一陣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她別過頭,看見一個牢房中關著的老頭在跟她說話,說著臉上還擠出一個陰森的笑容,看著十分瘮人。

  她走近了些,發現這人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皺紋擠成一團,就像是乾枯的樹皮一般,身體佝僂,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只剩一口氣了。

  她沒有回答,那人卻又繼續說:「你也是來尋寶藏的?」

  尋寶?

  她心中咯噔一下,問道:「什麼寶藏?」

  「實不相瞞,你是近幾日來牢獄的第二個人,上一次,還是個看著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說他是來尋寶的。」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難道是齊策?

  他也來過這裡?莫不是密信中的內容跟牢獄有關?

  現在看來,信不在裴允手中,這把鑰匙看起來也和密信無關,據此推測那信應該是在齊策手中了。

  只是孟懷夕寫的密信,按理來說應該是跟當年燕寧之恥背後的隱秘有關係,這怎麼又扯到牢獄了?

  「那男子去哪了?」她問道。

  那老者捋了捋鬍鬚,指了指旁邊,故弄玄虛般說道:「進去了。」

  方秉槐順著看向那邊,可那邊分明是一堵牆。

  「進去了沒有再出來過?」她緊接著問道。

  「是啊,不是跟你說了他去尋寶了嗎!你這人怎麼問題這麼多。」老頭突然臉色一變,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方秉槐怎麼覺得此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他的話可信不可信。

  只是她找了這麼久,卻什麼都沒發現,過去探一探也未嘗不可,若是齊策真的在這牢獄之中,當年的事情也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多謝。」

  她向那老頭道謝後,又從袖中拿出一把火摺子,往那堵牆走去。

  這火摺子還是陸修名叮囑她帶上的,他說牢獄之中燈光昏暗,有不少地方都漆黑一片,帶個火摺子保險一些,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那牆看著並沒有什麼怪異之處,她又仔細想了想老頭的一番話,他說「進去了」,難道這牆後邊有隔間?

  於是她用指關節敲了敲那堵牆,果然,裡邊傳來了清脆的回聲。

  只是,這堵牆的機關在什麼地方呢?

  她拿起火摺子仔細照了照那堵牆,這時才發現有一塊磚的銜接處和別的磚不太一樣。按理來說磚塊之間都應該是用泥和稻草銜接在一起,尤其是這牢房,為了堅固,這銜接處更應該嚴絲合縫,但這一塊磚周圍,卻留下了很深的凹槽。

  於是她伸手去按壓那塊磚,那磚動了!

  只聽見一陣響動,那面牆緩緩上升,一條幽深的密道出現在她眼前。

  這密道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沒有一絲光線,伸手不見五指,似乎黑暗可以吞噬掉周圍的一切。

  「女娃,老頭我也是半隻腳都在土裡的人了,奉勸你一句,知道的太多了可不好。」

  她小心翼翼走向密道,那老頭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了過來,更加襯得這地方陰森了幾分。

  當她走進密道之後,那堵牆又緩緩降落了下來,似乎在告訴她,既然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她拿著火摺子照了照四周,發現這小路前面是又一扇緊閉著的門,沒有鎖,也沒有門環,很是奇怪,她想要走過去看得更清楚一些,剛走近,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只覺腳下一空,突然腳下的石磚陷了下去,失重感傳來,火摺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眼前一片漆黑,她什麼也看不到,也什麼都聽不清,就這樣重重摔了下去。

  好在她有武功,不然這麼一摔,只怕是會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但她此時也覺得渾身酸痛,估計也有好幾處地方摔傷了。

  顧不得疼痛感,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麼都看不清,但是隱約可以聽見一些悉悉簌簌的聲音,但她分辨不出來是什麼聲音。

  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有人來了。

  她警惕地拿起月牙刀,卻眼前一黑,她被人打暈了!

  ……

  牢獄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獄卒,是剛才方秉槐以為已經暈倒了的獄卒中的一位,他緩緩走向那位老頭,甩給他一袋銀子,道:「差事辦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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