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雲漸生變故起(六)
2024-08-31 08:48:57
作者: 一枕客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我和方姑娘兩情相悅,她在京中又沒有親人,那不如,就隨我回將軍府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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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名此刻語氣冷了下來,他原來只道是宣平侯府想要明哲保身,不願意沾惹上太子餘黨一事,所以才暗地裡想要趕方秉槐走。可如今他做了個順水人情,把她帶走了,這宣平候竟然還要倒打一耙,說她退婚一事意圖不軌。
看來這宣平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方秉槐也聽出了江岱這話里的意思,江岱定是覺得退婚一事丟了侯府的臉面,所以現在想趁著這個機會把面子找回來。
她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冤枉,如今聽了江岱這一番話,冷冷道:「侯爺若真覺得是這樣,那我也不欲爭辯。只是秉槐看在侯爺是長輩,所以也勸侯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者,侯爺的心思秉槐心裡也明白,只怕是侯爺早就覺得這門親事對侯府來說是拖累了吧。」
江岱那些心思,她也不是全然不知。
定親之時,他以為宋毅是威武大將軍,風光無限,以為這門親事是他官場的助力。
後來宋家軍出事之後,他對她的身份諱莫如深,若非江子書堅持,他又怕她在背後造謠生事,詆毀宣平侯府見利忘義,又怎麼會留下婚約。
好在當年宋毅和江岱也只是口頭之約,並沒有把這件事情過多對外宣揚,他便給她造了個假身份,說是玉京城外農戶的女兒,自幼父母雙亡,小侯爺一見傾心,定了這門婚事。
不知情的人只道這是一段愛情佳話,說她退親是不識好歹,只是若江岱不想毀約,她那日提出退婚時也不會那麼爽快就答應了,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她選擇退親,也是有這一層緣由在裡邊。
「你!」
江岱被她一句話氣得不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
「既然侯爺覺得我家娘子在侯府礙了眼,那陸某這就帶走便是。」陸修名臉上此刻雖然笑著,語氣卻不怎麼好,他說完,便拉著方秉槐走了出去,又叫那些小廝抬上了「彩禮」。
在門外候著的景湛見狀,低聲對陸修名說道:「大人,這彩禮,按理來說應該是女方這邊要收下的。」
「小爺我偏不。」
陸修名瞪了景湛一眼後說道,心想侯府也配?
他可不會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來的錢財都送給宣平候。
「那大人你這親,求得也太草率了點。」
「我都說了,這是權宜之計。」
方秉槐見他這般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這人不僅話多嘴饞,還小氣。她可不會尋這樣的人做未來的夫君。
「酒坊那邊怎樣了?」
方秉槐心中一直擔心蘇葉他們,之前陸修名說這件事情交給他,她也不知道靠不靠譜,於是便問了一句。若是實在不行,就憑五城兵馬司那些人的三腳貓功夫,自然也是攔不住她的,大不了她再救一次。
「你不信我?」陸修名反問一句,又道,「放心吧,後天她們就會被放出來了。」
聽他這樣說,方秉槐也不知為何就放下心了。
她總覺得,陸修名這個人,看似不正經,但其實比誰都正經,來玉京這幾日,若是沒有他暗中相助,只怕自己現在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了。
「我覺得此事還是不妥,侯爺只怕是已經知道了裴姑娘的身份,所以才會急著趕我走,現在又惹怒了他,要是我們貿然去你府上,一旦侯爺上奏說你私藏逃犯,那不是連累了你。」
剛才事態緊急,她來不及多想,這會她又仔細思量了一番,如此說道。
「娘子這是在擔心我嗎?」
方秉槐聽完,心想這人還真是正經不過三秒時間。
見她不說話,陸修名作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答道:「唉,沒辦法,要是真把我給供出去了,那我也只能認了,總不能把你們兩個姑娘交出去,我獨自一人苟且偷生吧。」
「好好說話。」
方秉槐冷著臉說道。
「侯爺不會上奏的,這件事情,他不僅不會上奏,而且還會幫我瞞得好好的,甚至他還不希望我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否則,要是他揭發我,那我也可以反咬他一口。畢竟你們不也在侯府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不是,而且你還是小侯爺之前未過門的妻子,身份也特殊,說到底,還是你和宣平侯府之間的瓜葛多一些。他剛才,也不過就是逞一下口舌之快罷了。」
確實如此,至少在江岱看來,陸修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嗯,聰明。」
方秉槐也學著他之前的模樣,如此說了一句。
「孺子可教。」
這人還真是,得了便宜就賣乖。
……
傍晚時分,馮至正從宣明殿出來,心想剛才可真是驚險,若是自己答錯了一句話,只怕是小命都沒了,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劉和跟在他身後扶著,道:「馮大人,小心台階。」
馮至這才注意到面前的台階,但是已經有些晚了,還是被絆了一下,整個人踉蹌著差點摔倒,這才回過神來。
劉和這番又遞給他一張帕子道:「馮大人,擦擦汗。」
馮至怔怔接過那帕子,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問劉和:「劉公公,今日之事,還得多謝您呀!只是,你說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那些奏摺是劉和遞上去的,也知道若是沒有這些奏摺,之前他在皇上面前說過五城兵馬司的不是,容璋要是真爬上去了,指不定還要在皇上面前說些什麼他的不是。
他想著劉和跟著景文帝這麼久,自然比他會揣測聖意,而且劉和幫了他一次,定然也不會介意幫他第二次,所以這才問道。
他又想起陸修名昨夜的話,陸修名說今日皇上必定會召見他,他只管裝傻就是。
果然今晚景文帝宣他入宮,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他雖心中疑惑,但還是按照陸修名說的做了,現在想來才後知後覺,皇帝這是在試探他!
「皇上這是在告訴您,他不需要聰明的臣子,尤其是自作聰明的。皇上喜歡的,是聽話的臣子。」劉和一句話,點醒了馮至。
是了,景文帝方才說召他進宮只是想和他聊聊天,於是便聊起了前朝首輔。景文帝問他對此人的看法,他只說不敢妄議。
那前朝首輔是什麼人?十五歲便考中狀元,自此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深得皇帝寵愛,但是這人也好大喜功,多次在皇帝面前炫耀自己的功勞,還結黨營私,最後即便是有驚人的才華,也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景文帝這是在借前朝首輔的事情敲打他。
「公公說的是。那為何,皇帝要讓我處置酒坊一行人?」馮至又問。
劉和看了馮至一眼,意味深長道:「馮大人,咱家且問你,之前是誰在處置酒坊的人?」
「五城兵馬司的人呀。」
「那咱家再問你,要是皇帝對五城兵馬司的處置滿意,為什麼還要叫你來處置?」
馮至現在明白了,他本以為,昨日陸修名找他,讓他命手下的幕僚還有關係好的同僚都紛紛上書彈劾自己、稱頌容璋,這是為了對容璋下手,卻沒想到,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後的目的,是為了這酒坊的人。
既然皇帝已經表態了,那他也只管照做就是。
「多謝公公指點。」
「只怕這容大人,就要遭殃咯!」劉和嘆了口氣,官場之中,爾虞我詐,都是拿命在搏一個前途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