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禮尚往來（四）

  皇帝有兩匹馬，我本想趁此機會練習一下騎馬，誰知皇帝竟不允許，非要讓我跟他共騎一匹馬。可憐的太白非得載著我和皇帝，一路上太白嚎叫聲不小，而棗紅色的馬悠哉悠哉的，似是在跟太白耀武揚威。

  回到蘇合家，吉祥公主、孫郁和巴特爾圍著皇帝新弄來的棗紅色馬轉，這個人摸摸，那個人摸摸，棗紅色的馬很傲嬌，會躲避，似是很嫌棄被人摸似的。只有皇帝摸棗紅色馬的時候，它才溫順。

  吉祥公主問：「哥哥，這匹馬看起來性子很烈，你從哪裡搞來的？這匹馬可有什麼來歷？」

  「這是一匹汗血寶馬，我叫它太紅。」

  汗血寶馬！饒是我是一個對好馬一無所知的外行，也聽說過汗血寶馬的大名。汗血寶馬可以日行千里，而這種馬的肩部和頸部汗腺發達，馬出汗時往往先潮後濕，對於棗紅色或栗色毛的馬，出汗後局部顏色會顯得更加鮮艷，給人以流血的錯覺，因此稱之為汗血寶馬。因為血脈純正的汗血寶馬實在是太少了，自古以來，為了爭奪汗血寶馬，發生過許多戰亂。

  

  我仔細看皇帝弄來的這匹汗血寶馬，比巴特爾馬廄里的馬匹要形態更為優美，四肢修長。有了太紅這匹汗血寶馬，明天的奔馬賽定然是勝券在握。而走馬賽，需要馬匹走路姿態優美，步劃整齊，太紅的優美體形已經是加分項。

  明天賽馬大會的兩項比賽，奔馬賽和走馬賽，我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之所以不敢完全肯定能贏，純屬是為了防止自己驕傲，有句話叫驕兵必敗，還沒比賽之前，我和皇帝不能輕敵。皇帝能搞來太紅這樣的汗血寶馬，足以看出皇帝對明天的比賽十分重視。

  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足以說明要做好一件事，準備工作非常重要。有了汗血寶馬這樣的利器，我們今晚再抓緊時間練習一下，明天爭取一舉得勝。

  吉祥公主問：「太紅？太大的太？紅色的紅？」

  皇帝點頭。

  孫郁道：「太紅，好名字。」

  太紅，太白，這兩個名字，我都挺喜歡的。

  巴特爾很激動，跟皇帝用蒙古語交談了多時，直到蘇合叫我們一起吃飯，他們才停止交談。

  這頓晚飯超級豐盛，蘇合為我們準備了蒙古八珍，蘇合為我們介紹說：「在多年前，中原有位詩人品嘗了我們的蒙古八珍，作了一首詩。這首詩在我們蒙古草原上流傳已久。詩是這樣說的：八珍餚龍風，此出龍鳳外。荔枝配江姚，徒夸有風味。詩說的比較抽象，蒙古八珍包括：醍醐、夤沆、野駝蹄、鹿唇、麋、天鵝炙、元玉漿、紫玉漿。」

  吉祥公主喝了一口馬奶酒，嘴唇邊還沾著白色奶汁，吉祥公主迫不及待的問：「蘇合姐，你說的這個蒙古八珍每個名字都很拗口，你再詳細給我們解釋一下吧。」

  「第一珍，醍醐，是乳酪上面凝聚如油的精品。你們中原有個詞叫醍醐灌頂，說的就是這種食物。第二珍，夤沆，為獐的幼仔，肉質鮮嫩，你們嘗嘗。」

  聽蘇合姐這麼一說，我們都嘗了嘗，果真是味道鮮美，肉質又嫩，很好吃。我們誇讚了一番蘇合的手藝好，蘇合笑著繼續為我們講解剩下的六珍「駝蹄為駱駝身上的東西，與熊掌齊名。鹿唇和麋肉香美，是以前蒙古可汗長賞賜給臣子們珍貴食物。天鵝炙即烤天鵝肉，元玉漿就是大家喝過的馬奶，馬奶在我們蒙古族人眼裡是神聖的供品。最後一珍，紫玉漿是指葡萄酒。有詩中贊曰：「花開杷欖芙蕖淡，酒泛葡萄琥珀濃。痛飲且圖容易醉，欲評春夢到盧龍。」

  被蘇合提到詩，我也想到改編兩句打油詩。「葡萄美酒夜光杯，才子佳人一大堆。」

  蘇合正在給大家倒葡萄酒，吉祥公主連飲兩口，讚嘆道：「三寶，好一個才子佳人一大堆。」說完，吉祥公主又對蘇合道：「蘇合姐，借著三寶的詩句，我代我們四個人感謝一下蘇合姐還有巴特爾大哥的殷勤招待，你們辛苦了。」

  大家舉杯共飲，唯獨我和皇帝以馬奶代酒，大家有說有笑的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晚餐。

  晚飯過後，我和皇帝走出來預備去遛馬，蘇合說：「錦公子，有個人送了一車女式蒙古袍來，都放在你的房間裡了。」

  皇帝真的把那些女式蒙古袍全部要了？他什麼時候把尾款付過了？難道是我和孫郁閒逛吃吃喝喝看刀的那會兒，皇帝把剩下的錢付掉了？上百件蒙古袍，我每天穿一件，要穿三四個月！回到京城，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穿蒙古袍，皇帝買來這麼多，完全是浪費！

  不行，皇帝花了這個錢，我不能任性的占用。

  蘇合引著皇帝去蒙古包里看衣裳，我在蒙古包外凝思苦想，怎麼才能讓這上百件蒙古袍物盡其用？帶到京城分給城西那些窮人，看似是個好想法，實際上不妥，蒙古經常進犯邊境，平民對蒙古的瓦剌人或者韃靼人沒有好感，若是讓她們穿蒙古袍，那豈不是打臉？

  送給蒙古人，我又不甘心，畢竟有些蒙古人進犯大康王朝的疆土，我還送衣裳給她們穿，那豈不是極為沒有腦子？

  思來想去，我總算想出一個自認為還算好的辦法。

  蘇合先行走出了蒙古包，蘇合走遠後，皇帝才出來，我把刀鞘拿在手裡，說：「錦哥哥，我把這把刀送給你，你願意做我的金刀駙馬嗎？」

  也許此處用金刀駙馬並不合適，駙馬一般是公主的夫君，我的身份還沒那麼高貴，可皇帝提過金刀駙馬這個詞，此時我說出口，我想讓皇帝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進心裡了。

  我很忐忑的等待皇帝的回答。

  「答案很長，我要用一輩子來回答你，你準備好了嗎？」

  本來是我送定情信物給皇帝，沒成想猝不及防的反被表白，這個回答，我好喜歡。皇帝接過刀，順手把我拉進懷裡，這可是蘇合家附近，要是吉祥公主或者是孫郁出現，豈不是太難為情了？

  「錦哥哥，你放手，這裡不方便。」

  「我不放，這一輩子我都不想放開你的手。」

  皇帝這麼會說情話，我真是招架乏力，只能任由他摟著，再被他抱上太紅。夜裡的草原上，一輪圓月如玉盤般掛在天空，星河低垂，微風拂面，我曾幻想過跟心上人在這樣的場景下，同騎一匹馬馳騁在大草原上。沒想到，皇帝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幫我實現了。

  我忍不住對著天空大喊：「我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