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晚到十年的命運

  凌音看著張稚越走越遠的背影，說不出什麼情緒，有些可惜，可似乎這註定了就是他的命運，晚到了十年的命運。

  她抬眸看向蕭素，他的視線落在手中的玉佩上，面上沒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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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音淡淡道：「張先生去引開沈懷峰了。」

  「嗯。」

  「你要是難受，就與我說說話吧。」

  蕭素看她一眼，臉上露出個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有什麼好難受的，每個人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就早該想好這一決定會帶來的後果，無論是當下亦或十年前，他是在與過去做了結。」

  他邊說邊將玉佩收了起來。

  沒想到蕭素竟是這麼想，凌音暗自嘆了口氣，果然，她就不該指望這個冷心冷情的人能有什麼感情。

  如是想著，她聞到了一股火燒東西的味道，往旁邊一瞧，蕭素正在燒著什麼。

  再看那火中的東西，竟是《逢春》。

  「你怎麼把書燒了，張先生可是讓你好好保管的。」

  最後一頁化為灰燼，蕭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緩緩道：「這東西的存在只會引人爭奪，本就不該出現在世上。」

  他說得不無道理，起死回生不過也是一命換一命，確實不該存在，不過好歹也是一大醫學奇蹟，就這麼泯滅於世卻也有點可惜。

  凌音盯著漸漸滅掉的小火苗，聳了聳肩：「這下好了，沈懷峰要知道你把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燒了，非將你生吞活剝了不可。」

  他輕笑：「你說，他要這東西做什麼用，救人？」

  凌音搖了搖頭，扯了扯蕭素的袖子：「先不管他做什麼，趁著張先生引開他，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他卻不為所動，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了下來，雙手抱胸：「此時我們不來回跑才是最安全的。」

  凌音不解：「為何？」

  「張叔既去引開他，定不會空手而去，若我猜得沒錯，他身上帶著一本假的《逢春》，沈懷峰得到想要的東西了，自然會即刻離開此地。」

  凌音思索片刻，稍放鬆了些。

  「你這麼說有點道理，我就勉強信你一次吧。」她坐在他身邊，「你身體好些了嗎？」

  他只輕輕地「嗯」了一聲，便闔眼不再說話，他看起來很疲憊，雖然明明什麼都沒做。

  凌音努了努嘴，安靜地坐在一旁，也不再說話。

  到了午後，二人才出發，趕往下一個驛站和小六他們匯合。

  -

  小六時不時就要出來往路上遠遠地看一眼，這已經不知是他出來的第多少回了。

  遠遠的，他看到一匹馬，馬上兩個人影，前面那人影看身形很像他家小姐。

  待馬越來越近，他激動地跳了起來：「小姐！你終於來了！」

  見到小姐的那一刻，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高興地扶她下馬，這才注意到馬背上還有位看起來有些病弱，但笑得很有禮貌的公子。

  他坐在馬背上朝他伸手：「小少年，勞煩你也扶我一下。」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尤其那雙眼睛，彎彎的，眼神柔柔的，任誰都難以拒絕他的要求。

  小六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他手臂上：「公子小心些。」

  「去去去！」不想他家小姐粗魯地拍開了他的手，還惡狠狠道：「小六不用管他，他要是下不來就在上面坐到明日吧。」

  這……

  小六為難地看了眼那公子，他卻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我無妨，隨你家小姐去吧。」

  真是個長得好看又溫文有禮的公子，和許多人一樣，這是蕭素在小六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

  「小姐，這一路你受苦了。」

  凌音一進房間就癱在軟塌上，她隨意擺了擺手：「還好，這算不上什麼苦。」

  「是啊，你們家小姐皮糙肉厚，可比你想像的能吃苦多了。」蕭素邁著虛浮的步伐走了進來，時不時咳嗽上幾聲，看起來更加嬌弱了。

  見狀，小六急忙倒了杯水遞過去，卻被凌音中途攔截。

  「我都說了不用管他。」她拿過茶杯，一口飲盡。

  小六一愣，呆呆地「哦」了一聲，他也不知道這位公子是怎麼惹了他家小姐，不禁擔憂地看了蕭素一眼。

  看出了小六的好奇，凌音靈機一動，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地笑道：「小六，這位蕭公子是我從南風館贖出來的，我準備把他帶到浮州，他的身份我只告訴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呀。」

  「啊？」小六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素，後者一臉黑線，但在他看來，那滿臉黑線的表情更像是對他自己悲慘身世的無可奈何的傷感。

  凌音咯咯笑了起來：「小六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他回過神來，不住地點頭：「可是小姐……」

  「沒什麼可是，去給我備些熱水來，我要好好沐浴去去乏。」

  待小六出去，蕭素才幽幽開口：「在下可真感謝凌小姐花重金將我贖出來了。」

  凌音挑了挑眉：「是你非要跟著我的，總得給你個合適的身份不是。」

  蕭素借著受傷為由，非要跟她一同走，雖說她也不放心他一人，但她可以邀他同行，不代表她就樂意接受他死皮賴臉纏著。

  蕭素捂嘴咳嗽了幾聲，白了凌音一眼：「隨你吧，反正我現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我痊癒之前，你得負責將我送回去。」

  說起來這個，她還沒問過他要去哪裡。

  「你去哪兒？」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白問。

  她就知道蕭容塵沒那麼輕易告訴她自己的打算，他如今跟著她，怕只是暫時無事，或有什麼其他的打算。不過她也懶得多問，他不願說的，她是如何也不會知道的。

  「蕭容塵。」

  「嗯？」他嘴裡吃著點心，邊嚼邊看過來，看起來有些呆傻，凌音不自覺帶上了淺淺的笑。

  「沒事，就是叫一叫你。」

  他咽下最後一口，慢條斯理道：「如今大多人都叫我蕭素，你怎麼就不能隨著大家改一下口。」

  她癱在榻上，視線從他臉上收回，漫無目的地看向天花板：「叫習慣了，愛聽不聽。」

  他笑了笑：「還沒和你說謝謝。」

  她又看向他：「謝什麼？」

  他指了指她的手：「謝謝你救我。」

  凌音坐了起來，剛要說什麼，便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二人對視一眼，蕭素道：「誰？」

  「救……求公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