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鍾離楓站起身，掃了凌音一眼，臉上也跟著露出擔憂之色：「小妹你別怕，他不會傷人的。」

  「他變了！他由吊死鬼變成了一個被砍了頭的無頭鬼！他好像在找著什麼東西。」

  凌音驚恐地抱住他的胳膊，忽地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噓，他說話了！」

  鍾離楓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他不是吊死鬼，他是被人害死的，他要找他的頭。」

  說罷，凌音一把將成大娘拉開：「成大娘小心，那鬼就在你身後，方才差點割了你的頭！」

  「快跑吧，我不要在這裡待著了！」她拽著成大娘往外跑，成大娘全程一臉懵，過了一會兒，又由懵轉為震驚，她甩開凌音的手站在外面往屋子裡瞧。

  

  鍾離楓十分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就不瞞著您了，我妹子她，天生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但我妹妹絕不是異類！」他看起來十分為難，「還請大娘為我們保守這個秘密。」

  凌音不斷催促鍾離楓：「走吧走吧，那個無頭鬼一直在我身邊徘徊，我不要在這裡待著了。」

  鍾離楓衝著成大娘抱歉得笑了笑，隨著凌音急匆匆離開。

  回到家中，凌音才卸下了臉上的驚恐，笑嘻嘻道：「殿下反應挺快嘛。」

  鍾離楓無奈地看著她：「你突然來這麼一出，就不怕我接不上戲？」

  她努了努嘴，搖頭道：「沒想過，在我心裡殿下是無所不能的。」

  他早已習慣她對他沒來由的盲目誇讚，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

  「殿下是怎麼發現她裝瘋的？」

  鍾離楓挑了挑眉：「還記得剛進門她抱住你時，你叫了我一聲殿下麼？」

  凌音忽地捂住嘴：「呀，叫漏嘴了，會不會暴露你身份？」

  他搖了搖頭：「無妨，她聽到你這麼叫我，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眼神朝我掃了一眼。」

  「一個瘋子，又怎麼會在乎我是什麼身份。」

  凌音恍然大悟,遲疑道：「殿下，你覺得今日咱麼這一出，能勾起成大娘的心，讓她主動來找咱們嗎？」

  他長眸微垂，盯著茶盞：「南疆人大多迷信，我方才觀察成大娘家中有擺著燒香拜佛的東西。」

  她開心地接話：「所以，很有可能會來找咱們的吧。」

  他聳了聳肩笑道：「這是你說的，要是這幾日她沒來，可莫要說我猜得不准。」

  果不其然，鍾離楓的猜想是對的。

  第二天還沒到中午，成大娘就按捺不住找上了門。

  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見凌音一個人在家，才將捂著臉的頭巾摘了下了。

  凌音看著她笑而不語。

  「凌姑娘，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凌音將她請進了屋，開門見山道：「成大娘的瘋是裝的吧。」

  她尷尬地笑了笑，模稜兩可道：「生活所迫，讓姑娘見笑了。」

  「大娘前來所為何事？」

  她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小心翼翼問道：「姑娘能看到逝去的人是嗎？」

  凌音點了點頭。

  聞言，她明顯有些激動，踟躕片刻後，輕聲道；「我想請姑娘去我家裡幫忙看看，昨日你見的那個人還在不在。」

  凌音故作驚訝，臉上還露出了些許驚恐：「不行不行，太可怕了，我怕他化作厲鬼找我麻煩。」

  她急忙搖頭：「不會的，他向來性子溫和，從來不會害人的。」

  凌音接著她的話頭犀利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認識他？」

  她緩緩垂下頭，低頭不語。

  凌音直直盯著她：「沒有完全的保證，我是不會幫你這個忙的，畢竟我是真的害怕。」

  她嘆了口氣，忽地跪了下來：「姑娘，算我求你了。」

  凌音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手足無措，急忙扶她起身：「大娘，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我體質特殊，更容易遭到邪祟之物攻擊，你只有告訴我他是誰，又因何而死，我才能安心幫你。」

  成大娘忽地捂著臉小聲啜泣起來，凌音在輕輕拍著她的背。

  過了許久，她終於開口：「那是我的兒子大壯。」

  「三年前他上山砍柴，無意撞破了新到任的太守被山賊綁架，就被山賊追至家中砍了腦袋。我為了活命，從此開始裝瘋賣傻，希望有朝一日等到機會為我兒報仇！」她說著，眼淚不斷往下流，「哪知山賊冒充真太守做了官，常年同山賊們沆瀣一氣，成了地方一霸，我有冤無處伸，有仇不得報。」

  她越說越收不住：「昨日我聽姑娘叫那位公子殿下，敢問你們可是建安來的，能不能為我的事情做主？」

  凌音咬了咬嘴唇，果然是這樣麼。

  只不過……鍾離楓現在自身處境都困難，更不可能憑藉身份幫到成大娘什麼。況且，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多，只會對他越危險。

  凌音搖了搖頭：「大娘可能聽錯了，我從未叫過他殿下。要他真是殿下，又怎會天天出去掃大街呢。」

  成大娘眼神漸漸暗淡下來，隨即她抓著凌音衣袖祈求道：「

  姑娘，我能說的都與你說了，如今只求你去我家幫我見見我兒，給我帶幾句話好嗎？」

  這回凌音一口答應下來：「我說到做到，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我只能晚上才能看見他。大娘你先回家等著，待夜色來臨，我便過去。」

  成大娘這才安心，一步三回首地離開了。

  凌音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待鍾離楓回來，她將白日的事情說與他。

  「成大娘的樣子不像說謊，這下基本可以確定現在這個太守是個假冒的了。」

  她看了眼鍾離楓，接著自言自語道：「接下來的事就是讓假太守的身份暴露於眾，這是個難題。」

  鍾離楓點了點頭，看了眼外面將黑的天色，卻說了另一個話題：「成大娘那邊你還去嗎？」

  說起這個，凌音就犯愁，她揉了揉額頭：「不去吧有點不厚道，畢竟我們從成大娘那裡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可要是去的話……這本來就是一個謊言嘛！我去哪看見大壯啊。」

  他挑了挑眉：「這還不簡單，拿出你最擅長的演技，自由發揮。」

  「可這是騙人呀。」

  鍾離楓拉起她往外走：「走吧，一個婦人獨自撐這麼久也不容易，即便騙人，這也是善意的謊言，也能給她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