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音和鍾離楓分別被關到了不同的房間，熬過漫漫長夜，凌音頂著雙黑眼圈終於有了些睡意。

  正在她緩緩閉上雙眼之際，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粗狂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凌，凌音姑娘！」

  

  凌音嚇了一跳，瞬間睡意全無：「大哥，我不聾，你可以不那麼大聲的！」

  老四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道：「去，去吃早早，飯。」

  她將信將疑地起身，磨磨蹭蹭隨著他往外走：「你們對待敵人都這麼好的嗎，還管叫醒服務加早膳？」

  老四在前面邊走邊嘿嘿笑道：「以前應，應該是沒有的，但老大說，說要我好好招待你，那那就不能出……出錯！」

  她忍著暴躁的衝動聽他結結巴巴說完，到了飯桌前，本以為會看見鍾離楓，事實上看到的卻是一張桌子上除了一碗粥，一盤小菜，一個包子之外，空空如也。

  她急忙問道：「鍾離楓呢？」

  老四搖了搖頭，一臉無辜道：「不，不知道，他和大哥他們一，一早上就出去了，說中午就回……回來！」

  也罷，鍾離楓腦袋聰明，該是自有他的打算，現在她能幫忙的，就是好好吃飯，養足力氣，不拖他的後腿。

  思慮至此，凌音坐下就開吃。

  老四也不離開，就坐在她身旁，支著頭看著她。

  被一個彪形大漢直勾勾看著吃飯，凌音怎麼吃怎麼覺得不自在，她咳了兩聲，找話題道：「老四哥，你這口吃是天生的嗎？」

  他搖了搖頭：「不，不是，小時候嚇……嚇的。」

  她掃視他一眼，挑眉道：「你這身板，沒什麼能嚇到你吧。」

  他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落：「我小時候，看到了爹……爹殺了娘，還要……要殺我，被嚇的，後來，就就這樣了。」

  凌音咽下一口菜，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她喝了口粥，低聲道：「抱歉啊，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他擺了擺手：「不，不傷心，我現在很，很強壯，可以保護……保護對我好的人。」

  她咯咯笑了起來，身心不自覺放鬆了些：「老四哥，你想治好口吃嗎？」

  他立刻點了點頭，隨後眉頭微微皺起，又搖了搖頭：「治，治不好的。」

  她眼珠一轉，咬了口包子，湊近他道：「我這兒有個方子，絕對見效。」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當然！」她故作神秘地搖頭晃腦，「不過呢，所謂天機不可輕易泄露，你要想得到此方子，自然得付出些代價。」

  「什，什麼？」

  「其實也簡單，替我們向你的朋友們說幾句好話，放我們走，我就將方子給你。」

  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可能！我絕對不，不會背，背叛我的朋友們。」

  「這怎麼能叫背叛！」凌音一拍桌子，嚇了他一跳。

  「你，你怎麼和老二一樣，一驚……一驚一乍！」他拍著胸脯，安慰自己受到驚嚇的心靈。

  凌音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背：「不好意思啊，太猛了，嚇到你了。」

  二人說話間，大門突然被推開，隨即湧入一批穿著破爛的人群，他們四處張望，目光定格在凌音面前的早膳上，成群地撲了過來。

  凌音還沒鬧清怎麼回事，就被老四一把向後扯出老遠，只見人群蜂擁而上，為了那一點點吃食廝打起來。

  她有些後怕，要是自己沒動位置，怕是早被人群誤傷了。

  「老四哥，這是怎麼回事？」

  「流，流民，兇悍的很，你……你要遠離他們。」

  凌音點了點頭：「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下吧，他們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

  語畢，還不等她轉身，那群流民中忽然有人高喊一聲：「他們有吃的，抓住他們！」

  不是吧，想什麼來什麼。

  身旁的老四拔腿就跑，凌音跟在他身後，還沒跑出屋門，便被人拽住了頭髮。

  「誒誒誒！哪個缺德的拽姑奶奶的頭髮！」她護著自己的頭髮被迫停下腳步，臉上滿是怒氣。

  她向來有一個原則，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變禿頭！

  她心疼地看著手中落了幾根頭髮，隨著怒氣蹭蹭上漲的，還有無所畏懼的膽子。

  「你們遭了難，就該團結在一起想法子重建自己的家園，而不是跟個乞丐似的四處搶飯吃，甚至不惜和同伴大打出手，你們這樣，同沒有思想的畜生何異！」

  說完這話，她就後悔了，面前一大群人愣愣看著她，沉默過後，便是一聲怒吼：「你錦衣玉食，站著說話不腰疼，何曾體會我們的苦楚！」

  「就是！」

  「沒錯！」

  一石激起千層浪，應和之聲席捲而來，將她的怒氣撲滅。

  人群朝著她蜂擁而上，她心中不斷吶喊，完了完了，早知道忍忍就過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個拳頭落下之際，她只聽到聲音，卻未覺得疼痛，睜眼一瞧，老四寬厚的身軀擋在了她跟前，替她挨下了這頓揍。

  她抬眼看向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之前總覺老四長得兇悍可怖，現在看來，他比那群流民可愛多了。

  老四反手胡亂揮了幾下，趁流民稍稍後退，拉起她就往外跑。

  二人跑出沒多遠，便見鍾離楓身後跟著幾個捕快打扮的人，他朝凌音身後看去，抬手一揮，捕快們朝著流民奔去，輕鬆將他們制服。

  凌音急忙跑到他身邊，轉著圈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殿下，你可還好？」

  鍾離楓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凌音不必擔心，我沒事的，你呢？」

  「我也沒事。」她將老四推到他面前，「方才多虧老四哥救我才逃過一劫。」

  鍾離楓有些驚訝，朝著老四微微施了一禮：「多謝。」

  「不，不必客氣，應該，該的。」他朝鐘離楓身後四處張望，沒見到自己的朋友，便問道：「殿下兄弟，他，他們人呢？」

  凌音：「……」

  「不急，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鍾離楓衝著捕快道：「將他拿下。」

  捕快身手利索，老四掙扎沒幾下便被擒拿住，他不停反抗：「這，這是做什麼？」

  鍾離楓嘴角微微勾起，面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你既然叫本宮一聲殿下，就該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殿下，不就，就是一個名字嗎？」

  凌音大概猜出那幾個人已經蹲在縣衙大牢了，她上前解釋道：「殿下，是對當今太子的尊稱，老四哥，你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太子？」老四眉頭一皺，隨即恍然大悟，撲通一聲頭磕在地上：「殿下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朋友們也眼光淺見識少，不知您的身份才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們吧，小的願意承擔一併罪責。」

  老四急的話都說順暢了。

  鍾離楓看了眼凌音，淡淡道：「帶回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