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起坐摩天輪

  她想知道，死亡是不是一瞬間的事情，想問鄭五，為什麼好端端的，要去劫持一個小姑娘。

  可惜死人給不了她答案，只是瞪著那雙眼睛，在她面前，鄭五的瞳孔放大，最終成了一個白仁，裡面的光散去，與黑暗合二為一。

  「曉亞！」有人一聲喊，把所有的黑暗給驅逐到了深處，像一團黑霧似的，「嗖」一聲縮到了地磚下面。

  裘曉亞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短暫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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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幾天沒見的丁政，站在沙發前，低著頭，正好看著她。

  他的目光深沉，像閃過了很多的情緒，可剛嚇醒的裘曉亞沒有來得及捕捉到其中複雜多變的東西。

  身上的被子已經被拉到了肩膀以下，她大口呼吸著，坐了起來，看著燈光鋪滿了暖暖的光芒的客廳，找不到一絲黑暗可以藏身的地方，才微微鬆了口氣。

  丁政已經面無表情地走到茶几外，他去廚房接了杯水，喝完之後，靠在過道的牆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我以為你已經搬走了。」

  裘曉亞覺得自己應該要笑一笑，師兄說她笑起來時最漂亮的，可她卻一點兒笑的力氣也沒有，嘴唇兩邊往上努力抬了幾下，最終還是作罷，她只能倉皇地低下頭，「對不起，還沒有找到房子。」

  「真是麻煩。」丁政把水喝完，將一次性杯扔到了垃圾桶內，「反正你出是租房，我這房子平時也都是空著的話，要不就租給你好了。」

  裘曉亞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杏眼裡還閃著細碎的光，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剛剛在夢中，她哭過了一次，而眼角的淚水，又是被眼前的人，給悄悄拭去了。

  「可，可你——」

  「房子不住，沒有人氣也容易發霉，你住的話，我也省得找人看房子，這也算是雙贏，房租我就按市場價，收你三分之一。」不等她說完，丁政已經開口給她做好了打算，「既然是租給你，房間你就搬進去住，我以後不會再隨便過來的。」

  他把事情都交待好之後，把自己身上最後的一把鑰匙扔在茶几上，「把房子給我管好了，要是再有什麼東西壞了，我要你照價賠！」扔下惡意滿滿的警告，他長腿邁到門口，將腳下的鞋子換了，便準備直接就離開。

  「政，政爺！」裘曉亞像是終於消化完了他的話，怯生生地喊住了他。「你能不能，陪我去坐摩天輪？」

  今天的時間還早，未到七點。路上來往的都是奔向家的方向的人，車流來回流動，沒有一絲擁堵，順暢無比。

  丁政面無表情地坐在后座上，裘曉亞坐在旁邊，雙手抓著胸前的安全帶，低聲向他道謝：「謝謝你還願意陪我來。」

  「——說出的話總是要做到。」丁政終於笑了一下，雖說短暫，也夠讓裘曉亞的心跳又亂了起來，「誰叫我還當過你爺爺呢。」

  前面開車的方助理腳下差點踩錯了油門。

  他一個小小的特助，為丁老闆差點操碎了心，白天剛從扣留所把人接出來，這事兒還得瞞得全公司上下嚴嚴實實的，誰叫進去的原因並不光彩，是因為違法駕駛，非法飈車呢。

  這下好了，丁老闆的駕照吊銷了，往後就是想出去二人世界，他這個助理也得跟在屁股後面，散發著光和熱。

  再次默默想了一下工資、獎金和分紅，方助理保持住自己的職業素養，只當所有的一切，他都沒有聽見。

  請當成自動駕駛的汽車，載你們去往目的地。

  方助理自己邊開車，邊在心底放小劇場，自娛自樂的不行。

  完全沒有發現后座上兩人之間的氣氛平靜得有些違和。

  夜晚的公園裡，所有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星星點點，絢麗多姿，臨近閉園的時間，往來的人也慢慢少了。方特助並不想繼續參於到他們中間，自動留下來，守在車內。

  裘曉亞一找到摩天輪下面的售票亭，便主動拿出自己的錢袋子，付錢換了兩張粉色的票據出來。

  丁政並沒有刻意去搭理她，她捏著票，裝作開心地揮了揮手中薄薄的票據單，「政爺，聽說在摩天輪最高的地方許願，就可以實現的。」

  「幼稚。」丁政的聲音清冷到沒有任何溫度，自從他說過不想再玩養孫女的遊戲後，對待她的態度便和對其它人一樣，甚至還要差些，出言挖苦時，從不嘴軟。

  幸好裘曉亞已經料到了，她鼓起勇氣，上前去拉他的手，丁政往後退了一步，將雙手插入了褲袋裡，英俊立體的五官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仿佛要質問，她想要做什麼。

  裘曉亞的臉皮並不厚，最後一丁點的勇氣被他的目光成功擊毀，她咬了下唇，面上的神經努力掙扎著，拼湊成一個零碎的笑容，「我們快上去吧。」

  不過是因為不久前的噩夢，才汲需要另一個的手心傳遞給自己一點力量，可是——

  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一個小小的摩輪門口，打開箱門，等他們進去，之後，摩天輪緩緩地轉動著，從地面一點點升高，裘曉亞趴在身後的玻璃窗口前，看著漸漸多起來的亮晶晶的燈光，由衷的嘆了一聲，「真漂亮。」

  「嗯。」丁政就坐在她斜對面，裡面有兩排雙人椅，在工作人員的目光中，預設是坐在一起的人，其實離得很遠。

  小丫頭的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於是，每一次對她的拒絕，都讓丁政覺得自己內心生出的罪惡感有多強烈。

  他不願與他人有過多的牽扯，在和父母幾近斷絕關係式的幾年時間裡，他都是孤身一人。

  遇見裘曉亞是意外，而意外對丁政來說，是個不詳的動詞。

  他不能再讓小丫頭誤會什麼，最好的方法，也許就是冷處理。

  今晚的夜色很美，美到讓丁政坐在摩天輪的箱子裡，往下看時，總有一種想往下墜落的感覺。

  摩天輪搭建的位置在山上，當到達最高頂時，幾乎可以將整個城市攬收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