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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差一點就出事

2024-09-01 12:44:27 作者: 疏影徐徐

  「政爺,還好你沒去演戲。」秦淑平聽完他的話,茅塞頓開,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臉,重新站了起來,「你要是去演戲,你的模樣加上你口才,妥妥的人生導師,老幹部人設,不知得洗腦多少人。」

  丁政眉峰一動,「我要是去演戲,你現在就還個連大學都畢不了業的紈絝子弟,能比得上現在?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人生總是往前走的。」有些選擇是身不由已,有些是自己的決擇,古人說三十而立,現在的他,早忘了當初自己執著於要當演員的理由,也許只是覺得在屏幕上的輝煌,可以比得過丁越的矚目,更加能贏得父母的注意而已。

  有的人十八歲便已成年,丁政覺得二十來歲的自己都還是心智不成熟的傻瓜。可惜人生不能重來。

  也許是今晚的酒精壯了肚子,秦淑平碘著臉又去問他:「政爺,趙秋寶他要是後悔了,知錯了,你會不會原——」

  話說了大半,鼓足的勇氣還是像汽球一樣被戳破,滋滋漏成了一團,酒精也幫不了他,周身寒意是深秋來臨的徵兆,他卻覺得整個寒意都是面前的丁政帶來的。

  「我哥能活過來?」丁政問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靜,眼神結著冰,「憑什麼他後悔知錯我就要原諒他?」

  他原諒了趙秋寶,誰會來原諒他呢?丁政臉上浮起慘澹的笑容,俊美的臉色微微蒼白,秦淑平卻是不敢與他直視,沒有人看見他臉上的痛苦。

  

  一件事情發生,人人都會傾向於有罪定論。如果沒有一個人擔責,事情永不平息,恨意難消。丁越的死,就是趙秋寶一手造成,丁政一隻手緊緊攥著方向盤,手心裡冒著冷汗,他沒由來的害怕,他不敢去想,丁越的死,如果不怪趙秋寶的話,要怪誰。

  難道真跟他的親生母親當初質問的那樣:「為什麼死的不是他呢?」

  是他答應了飆車,也是他沒有緣由地將飆車的事情透露給了丁越。整個人坐在真皮椅墊上,卻覺得像懸空似的在一直往無邊深淵裡下墜,他已經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將油門一腳踩到底,迎面而來的多部車都紛紛在避讓,被他超過的車輛也都一臉後怕似的更加注意路況,嘴裡也在罵罵咧咧。

  「是哪個不要命的,趕著投胎嗎?」

  速度已經接近了一百八十碼,他卻已經陷在深淵裡,四周的一切像與他隔離。

  夜晚的車流前行緩慢,道路上不知哪裡出了一點小事故,堵塞在一起,晚了人歸家的路途。不少人聽著車載導航的提醒,開始減速,只有丁政的車,像一頭扎進車海的莽鯨,左拐右移,不僅沒有減速,甚至不少次都差點撞上旁邊的車輛,嚇得他人一頭冷汗。

  「這是國道,又不是飆車的路,搞什麼鬼!」

  他人的後怕與丁政無關,他目視前方,只用一隻手抓著方向盤,目光沉沉卻沒有任何光亮,像一個失了魂的人,不管不顧地放前沖。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只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也許就能——

  腦子裡中了邪似的出現這個念頭,冥冥之中,仿佛只要他繼續加快車速,就能達到他的某個終極目標。

  回到家中的裘曉亞拿著手機和遠在大山裡的師父雲從游聊了下平日的工作,對感情隻字不提,雲從游本來就想著將這個寶貝小徒弟放在身邊養一輩子,也沒問她感情的事情。最後卻是裘曉亞想到斐會長,多嘴給師父說了一句,沒料到師父居然沉默著掛了她的電話。

  裘曉亞一頭霧水,師兄說過師父和斐會長之間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為什麼師父聽到斐會長的消息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不知道在她的電話被掛斷後,要去練練太極的雲從游居然在自家的後院裡崴了腳。平時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路的人,平空左腳踩右腳,自己絆倒了自己。

  就跟感情一樣,兜兜轉轉,回頭才曉得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可惜,轉眼兩人都年紀過了大半,半截身子入了土,華發早生,以致於一時聽到對方的消息時,雲從游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以為她早就失望之極,在外結婚生子。這麼多年寥寥的幾個電話短訊,都只敢問好不好,不敢問婚否。

  沒料到倔強地等了他半個世紀的小師妹,至今居然也還孤身一人。

  雲從游一人在大山里老淚縱橫,山里風大,那些淚一干,就硬梆梆地結成了臉上的鹽漬,一嘗,居然不是苦的。

  這邊放下手要的裘曉亞照師父的要求在客廳將椅子和凳子都擺出來,隨意放著,跟著吸氣,一躍而起,跳上椅子,開始練站樁。

  樁法在於腿,拳法為輔。她邊划拳,腳下配合,從椅子跳到凳子,高低不一,拳法橫劈、側擋,順勢再把剛擺椅子的位置打亂,隨機往前走,拳式腳法配合著同時變幻,雙拳虎虎生風,雙腿弓步一開,踩著兩把椅背頂上,如同站在平地似的,紋絲不動。

  她站在上面,視線一掃,找到自己的手機,莫名的心跳加速,慌得她練不下去。

  乾脆又從椅背頂上一躍而下,跳到茶几上,拿起手機,手指一划,尋到一個號碼,想也沒想,便拔了過去。

  等到手機拔出去的聲音響起,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打了誰的電話,還以為自己是練武練出不相干的夢遊症,再看一眼上面的號碼,一時又慌張地想要掛斷。

  這時,手機卻接通了,裡面沒有人說話,裘曉亞只聽見呼呼風聲,好像曠野,又好像深淵,她要是不拉一把,丁政好像就再也打不回來了。

  「政爺!」心中一急,軟軟的聲音已經喊了出來,「政爺,你在哪兒?」

  他不說話,裘曉亞的心更加沒底,人陷在沙發里,還要抱著抱枕才有了一點實在感,「政爺。」

  她又輕輕的喊了一聲。

  終於,她能聽見一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跟著,急劇的剎車聲響,刺耳得像有人用把刀在金屬上橫劃而過,又是「嘭」地一聲,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已不算太響,卻驚得裘曉亞手痙攣,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政爺!」這聲喊帶上了哭意,鼻子一酸,她已經在這邊哭了出來,「政爺,你別嚇我呀,你怎麼不說話呀,我好擔心你呀,我是不是前面說錯話惹你生氣了?你別不理我呀,政爺,我嘴笨你別不理我,你是我出來認識的第一個人,你別不理我呀,對不起,我不惹你生氣了,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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