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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要不要來一拳

2024-09-01 12:40:39 作者: 疏影徐徐

  「對不起頂個屁用?」丁政見她又是一臉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的表情,情緒如同火山爆發,搖晃著她的肩,另一隻手指著室內的角角落落,「我喜歡灰色,我哥說太沉悶,才讓我將這面牆刷成粉色的來中和一下。」

  「那個茶几,我本來要買大理石的,我哥說我性格就像臭石頭,自作主張給我買了這把藤編的。」

  「還有那幅畫,顏色那麼花,拍下來還花了他六十幾萬,他說我需要一點燦爛的東西。」

  「這裡都是他陪我挑的,我自己都捨不得住的地方,你他媽憑什麼住?」他聲音冷冷的,帶著壓抑著的喉音,卻一點也不像醉酒中的人。

  剛剛裘曉亞扶著他的肩,現在他又摟著她的脖子,兩個人仿佛是親密地在沙發上相擁似的,可彼此間的氣氛卻早就降止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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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曉亞的眼眸中映著丁政那張戾氣外張的臉,她又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扶著他的手像受驚了似的彈了回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師兄讓她來住,她便來住了,她並不知道,作為屋主的丁政並不歡迎她的到來。

  更不知道這裡的東西都這麼值錢。

  怪不得剛剛在屋外見到她會這樣生氣。

  裘曉亞為此前在門口的誤會之下,丁政的暴怒找到了解釋的理由,一時覺得自己更加難堪,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可一對上他冰冷的視線,又馬上垂下頭,人也自動從沙發上跳起來,像做借了事的孩子似的,不安地摳著自己的指甲。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懷疑你除了對不起和不知道之外,還會說什麼。」丁政一臉嘲諷,見她將頭埋得更低,單薄的肩膀也微微往前縮了起來,突然又覺得她這模樣有種可憐。

  也不知她低著頭會不會又是忍著眼角的淚水。

  腦子裡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的動作便先大腦有了行動,他的手已經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果然。

  杏眼委委屈屈地含著一汪清盈的水珠,卻倔強地抿著唇,不肯流下來。

  憋得鼻頭有些發紅,看著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負似的。

  丁政一怔,火山遇冰山,此時倒先有了心虛,「呵,有意思,你霸占我的房子,我還沒委屈,你倒先委屈上了?」他嘴裡這樣說著,卻馬上轉身從茶几下面的抽屜里抽出一張紙巾,直接遞到她眼前,擋住她紅紅的眼眶,咳了一聲,「行了,當是我欠了你們師兄妹倆的,我不說你了,成吧。」

  「天,天一亮,我,我就搬出去。」裘曉亞此時生出了決心,怯生生地掃了一眼陽台窗戶。

  外面天空黑得沒有任何光亮,正是天亮之前最暗的時間,不見飛鳥,不聞任何聲跡。

  「行行,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發了一通火,酒勁緩解了不少,丁政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隻手還是用力按著太陽穴。

  宿醉的效果不輕,此時燈光下照見他下巴處冒出的胡茬,面色疲態又頹廢。

  「你想不想吐?」從旁邊冒出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丁政嚇得手都抖了一下,他無奈地睜開眼,狹長的眸子裡已經不像剛剛那樣射出銳利直逼人心的視線,倒是顯得十分不耐煩,「你不是回房休息去了?」

  「師父說,醉酒後,將沒吸收的酒精吐出來就好了。」裘曉亞道:「你收留我一晚,我也不能白住,我幫你醒酒。」

  「怎麼,你會煮醒酒湯?」丁政笑了,他這裡什麼工具都有,可什麼原材料都沒有,他想了一下,又「喔」了一聲,「難道你們練武的,還真會那種用內力逼酒出來的招數什麼?」

  「你想多了。」裘曉亞皺著眉,沒料到他對現代的武術一無所知,痛心疾道般地搖了搖頭,分明稚氣未脫,還帶著少女的無邪,卻硬裝出老成似的,惹得丁政又想笑。

  「行行,你怎麼讓我醒酒。」

  「吐出來啊。「

  「吐不出來。」能吐出來來早吐了。

  「你過來。」裘曉亞腳下踩著師兄給她買的上面有兔耳朵的粉色拖鞋,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地毯上,對他招招手,「我幫你。」

  「行行。」丁政見她臉上如此篤定,本想拒絕她的話自動吞了下去。

  如果打擊了她的積極性,不知道她會不會又紅了眼睛。抱著這種怕引起任何麻煩的想法,他認命地拖著腳走到衛生間。

  裘曉亞拿起馬桶圈,站在一旁,讓出位置,指著馬桶道:「準備。」

  「準備什麼?」丁政站在馬桶正前面,離得她近,才發現她看著挺高的,實際上卻比他要矮了一個頭不止,此時他要微低著頭,才能看見她嚴肅的表情。

  「吐。」眼前櫻紅的自然色澤的唇里道出一個字。

  丁政正想取笑一聲,就見她右手手肘往後,跟著,他幾乎沒看清她的動作,就發現自己胃上挨了一拳。

  「你——。」他手指還沒伸出來,一陣酸味已經從胃那裡像被什麼追趕似的,一路往喉嚨跑了過來,情急之下,裘曉亞用另一隻手按著他的後頸,一腳踢在他的右膝彎,他便準確無誤地半跪在了馬桶前,雙手自動抱著馬桶,翻江倒海的一頓長嘔。

  酒精與未消化的胃液一同吐出來,還有一些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從鼻子裡擠出來。酸澀的味道讓丁政喉嚨一緊,接著再次吐了出來。

  「我用空拳刺激胃闕穴,可以讓胃氣上涌,將酒精吐出來。」裘曉亞在一旁繼續「指導」,「吐好了嗎?有沒有好點?要不要我再給你一拳?」

  丁政:「嘔——」。

  誰也不會知道,孤單的燈光之下,還有一屋充滿了酒氣的狼藉。

  丁政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被一個女人一個空拳打到趴在馬桶前,吐得昏天暗地的爬不起。

  等到吐得差不多,胃也差點掏光,身體在三十幾度的天氣里居然冒出一身冷汗。他從衛生間沖完涼出來時,才發現客廳的落地窗被完全打開,夜風徐徐而來,掀動窗邊的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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